楷特別關照後,更是連防盜窗間隙都要比其他病房密集得多。
在南閱拉開窗簾前,攀附在外牆上的娛記正試圖將攝像機透過防盜窗間隙塞進來,大概是想偷拍南閱。只可惜,他帶來的攝像機太大,沒能夠穿過刻意加密的防盜窗間隙。
南閱突如其來的拉開窗簾,沒有一點點預兆,冷不丁看到這麼張會讓人做噩夢的恐怖臉龐出現在眼前,年輕的娛記驚嚇之餘,下意識的朝後仰去。
南閱住的本就是醫院頂樓,距離他們不遠的樓頂上有人用繩索掛著這位年輕的娛記,倒不至於讓他就此掉下去,很快便拉著防盜窗回到攀附在牆上的狀態。
“你是來採訪我的嗎?”南閱目光從年輕娛記因為突然懸空而嚇得蒼白的臉上掃過,落在他掛在胸前的攝像機上,眼中閃過懷念的神色,無聲的輕嘆。
當初她在螢幕上光鮮亮麗時,也曾被娛記到處圍追堵截,偷拍防不勝防,那時只覺得娛記實在是讓人厭煩得緊,怎麼也不理解為什麼會有這麼令人討厭的職業存在,恨不得世界上所有娛記都就此消失。
然而時至今日,眾叛親離,孤身一人的她,卻只能將報仇的微弱希望寄託在曾經最不屑的娛記身上。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推開紗窗,南閱側坐在窗臺上,那雙曾經讓無數粉絲羨慕的大長腿被黑色的牛仔褲勾勒出勁瘦的線條,一條輕輕鬆鬆的落在地毯上,另一條懸在半空裡,一下又一下的晃盪著。
她靠著身後窗框的姿勢十分的散漫悠閒,眼瞳微微渙散,沒有確實焦點的目光越過近在咫尺的年輕娛記,落在遙遠天邊。
她的聲音幽幽的,透著歷經世事後的滄桑,又如同乍然看見生之希望的亡命之徒,帶著瘋狂的決然:“我等你們來,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以為,我這輩子都等不到了。”
“啊?啊,是的!”提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娛記原先的幾乎窘迫幾乎是在瞬間褪去,拿出百分百專業的態度:“網傳楚影后之所以流產,是因為你故意把她推倒的,這是真的嗎?你是否還一直放不下賀總,因愛生恨這才遷怒楚影后?……”
第2章
“噓,聽我說,”南閱伸出冰白色的纖長食指豎在唇邊,做出個噤聲的動作來,燦若星辰的眸子裡閃動著得償所願的愉悅光芒。
很難想象,一個再過不到兩個月就要滿三十歲的女人,在經歷了諸多生離死別的變故後,還能有著這樣一雙清透得彷彿稚童的眼睛。
被她強大的氣場感染,娛記不自覺安靜下來,剩下的問題全被嚥了下去,開啟的錄音筆穿過防盜窗遞到她唇邊。
南閱那被硫酸腐蝕了一截的唇瓣動了動,開口說話之前,忽然跳下窗臺走到門口,一把拉開了病房門。門口幾個散漫的保鏢迅速圍過來,用人牆將她堵在病房裡。
賀楷帶著大出血的楚雲茜離開前,兵荒馬亂中南閱隱隱約約聽到他吩咐人看守好自己,如今見到門口果真留了人,倒沒覺得意外,只是回身的時候,順手反鎖了保險門。
不同於其他病房的特殊設定,南閱所居住的這間特殊病房,門雖然是加厚的,鎖卻在一年前被換成了正常的,她心情不好不想讓人進來時,輕易便可反鎖上。
自一年前,賀楷對她的監管明顯放鬆了很多,醫院得了他的指示,也不再如之前兩年般每天來給她強行灌藥治療,自然也不在意能不能進來病房,因此在賀楷假惺惺的說要給她隱私空間後,立馬派人來更換了門鎖。
只是,正常的門鎖很難保證能將她徹底困住,因此在賀楷堅持給她私人空間後,不放心的楚雲茜退而求其次,選擇在走廊過道上又加了層隔離門,將這間特殊病房和門口這一小截走廊的位置隔離出來,門鎖牢牢的鎖住。
如此一來,醫生護士雖然無法經過她的同意進入房間裡,可她也無法離開這片有限區域,雖然如今她逃出去已經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但若真讓她無法逃出去,顯然更好,賀楷也就默認了楚雲茜的做法。
反鎖門的動靜雖然輕微,門口剛剛才警惕起來的保鏢卻聽得清楚,耳聽著房內再無動靜傳來,保鏢們對視一眼,有人上前敲了敲門。
剛剛南閱開門時臉上的表情太過古怪,保鏢們實在很擔心她又鬧什麼么蛾子。雖然說他們其實並不在乎南閱的死活,但賀楷離開前要他們看守好她,他們就得保證在賀楷過來前絕對不讓她出事。
東西砸在門上的鈍響過後,是女人似乎極力剋制,卻又叫人能輕易聽出心底鬱結火氣的暴躁聲音:“滾!”
恍惚想起這間病房是宛如鐵牢籠般的存在,除了這道門再無出口,裡面的人根本無法逃走,保鏢於是不再說話,嘴角輕微的往下撇了撇,露出個極不屑的表情來,重新退開兩步,懶散的倚在牆上。
既是因為角度的緣故,窗外的娛記被窗簾擋住,也是因為保鏢們的粗心和自大,沒想過竟然有娛記能夠穿過樓下的第一道防鎖線,更沒有想過娛記為了挖新聞會如此的拼命,沒有人發現窗外懸著的娛記。
而此刻,這個剛剛出大學校園的年輕娛記,近乎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個被毀容的女人在聽聞敲門聲時浮現的彷彿能摧毀一切的暴怒,卻又在轉過頭後,眉眼帶笑的朝自己走過來。
門外安靜下來後,南閱在牆掛電視後摸索半晌,掏出一支小小筆狀物,重新回到窗臺邊坐下。娛記眼尖的認出,那分明也是一支隱蔽性極佳的錄音筆。
“這裡有一場絕佳的頭條,不打算來聽聽嗎?”南閱漆黑的眼底有莫測的光芒浮現,目光落在娛記尚且帶著幾分青澀的面龐上,帶著蠱惑的聲音在午後的病房裡響起。
娛記似乎也被她蠱惑,愣愣的點頭。
南閱眼底笑意漸濃,打開了錄音筆,楚雲茜完全不同於平日表現在大眾面前的、趾高氣昂中帶著幾分炫耀的聲音從錄音筆中清晰的傳了出來。
“……從一開始,阿楷接近你,就只是為了讓你跌落塵埃!從始至終,他喜歡的,放在心上的人,都只有我一個!”
“……若是沒有你身後的盛世集團,你以為,阿楷憑什麼會對你另眼相看?”
“最開始他接近你,的確只是因為我想讓他替我報復你罷了。但後來得知你的身份後,他主動的接近你,就只是將你視為了往上爬的墊腳石!”
“……當初你害得我被全網嘲,差點萬劫不復,我這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南閱,你這輩子,註定只能在這精神病醫院孤獨終老了……”
“對了,最後告訴你件事,你那個弟弟,死前那不敢置信絕望掙扎的模樣,當真是可憐極了。”
女人的聲音分明含笑,卻無端的讓人脊背發涼。緊接著響起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