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萬妖之王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一事實在是難以說出口,從此上一位朱雀星君的過往,她的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塵緣,便隨著那些塵封的舊物一起,消埋在無窮盡的塵埃裡了。 直到衛景一個疏忽之下,將朱雀星君昔年最常用的那把木劍給了耿芝練手—— 那不是普通的木。 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那是被比作天地間的計時木,從古至今最為古老而年長的神木發出的第一枚新芽所成的枝子,是最老與最新,最古奧與最年少的各種矛盾的集合,是朱雀真火都不能毀其半分的古木。 而眼下,這把木劍正被現任朱雀握在手中,將一整套完整的劍法給使了出來,隱隱間便有種當年的朱雀星君附體的感覺。 耿芝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新境界。 她的身體眼下十分疲累,給她一張床估計倒頭就能睡得天昏地暗,然而她的靈魂卻展現出了一種截然相反的興奮與過分活躍的態度,身體上靜若處子,靈魂上動如瘋兔。 然而她的身形過於幼小,實在是無法承擔得起這一波過於恢弘的劍術對體力的消耗,而正在她即將消耗盡所有的體力的那一刻前,終於有人來將她從這種情況中拯救出來了—— 唐娉婷青著一張臉御劍而來,腦海裡系統提示的聲音已經響成了一片亂碼,她手下動作卻分毫不亂,強撐出難得的冷靜給耿芝手中的劍餵了一招,順勢使出“黏”字訣,成功地穩下了即將暴走的小朱雀,而正在此時,天邊一抹烏色乍然襲來,一個照面便將已經沒了什麼力氣,全憑一把劍作渾身支撐的耿芝敲暈在地! 衛景按下劍光,看了一眼形象全無,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抹汗的唐娉婷,微微頷了頷首道: “你很好。” “照顧好朱雀星君。” 唐娉婷趕忙抬起頭來笑道:“應該的應該的,星君何必跟我客氣,分內職責,我自當盡心盡力。” 衛景又細細看了一眼耿芝的眉間,入眼盡是一片光滑整潔,沒有半分不妥的跡象,便將那觸動了玄武堂防禦術法的當做了是耿芝手中,遺留有上任朱雀過於強烈的執念的木劍觸動的,便御劍離去,繪著符咒修補起被劍氣震塌的半面牆來了。 唐娉婷這時才輕輕鬆了一口氣,將耿芝抱了起來,盯著她的眉心看了好久,才有一團黑霧倏忽地閃了一下,卻又很快被壓下去,消失不見了。 她苦笑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咕噥道: “你看見了什麼呀……都引發心魔了。” 耿芝覺得自己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 夢裡她正當韶華之紀,雖然沒有鏡子,但是應該也是容色姝麗的吧。此時她正身披婚紗地成為了一場婚禮中的主角,身著白色西服,五官模糊的男子從她的父親手中接過她戴著白紗長手套的手走上紅毯,她渾渾噩噩地走過滿堂賓客,走過華美芳香的花門,走過表情與動作一樣僵硬呆板宛如木偶人的花童們,走過那些紛紛揚揚,卻一點兒顏色都沒有的花雨,來到了神壇前。 牧師的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意,嘶啞著嗓子問道: “耿芝蘭小姐,你願意成為這位先生的妻子,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都永遠愛他、珍惜您他,對他忠實,直到永永遠遠嗎?” 她剛想麻木地下意識說“是的我願意”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陣清氣從她的頭頂灌入,瞬間遊走自四肢百骸,讓她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黑白的花雨,面目模糊的新郎,如出一轍的賓客們,像木偶般同手同腳的僵硬的花童……這場詭異的婚禮卻未能嚇到她半分,年輕的,容色灼灼,風華不世出的紅衣朱雀終於從那個名為“耿芝蘭”的空殼裡脫殼而出,凝視著那一對站的遠遠地的夫妻,嘆了口氣,長劍一振—— “我不願意!” 頓時,無邊的火焰從她的長劍長跳躍而出,寒涼的劍光鋒銳無比,瞬間就將這個夢境斬了個七零八落,然而在她走出這一地殘骸之前,她纖細的足踝卻被一隻手緊緊地捉住了: “芝蘭……你好狠心,媽媽好難過啊。” 耿芝挑了挑眉,將自己的腳緩慢而堅定地抽了出來: “我眷戀的,是親情和愛,這不假。”她輕輕笑了笑,而那個笑意展現在如此精緻的一張臉上,便恍然間有種決絕的意味在燃燒: “然而我所渴求的……卻永遠不會是這些!” ☆、第16章 金門十六 “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名陪伴我度過餘生的人。也不僅僅是一個容身之所。” “我的愛人,她要行端坐正,要言行一致,能理解我,關照我,能忠言逆耳,能與我攜手並肩前行,能同甘也能共苦,能同富貴,共生死,而且最關鍵的,是‘她’,而不是‘他’。” “我的家人,他們要愛我,信任我,尊重我,而相應地,我回報以我的愛人百分百的忠誠,報以我的家人以百分百的愛意。我會將我的熱忱與靈魂盡數回報給願意真心待我的人——” 她掙開了那隻尚在勾纏著她腳腕的手,整個人就被外界突如其來傳來的一股大力吸走了,整個人都飄蕩在空中,神魂恍惚之時還不忘把未竟之語說完: “——而不是隻想要這麼個錶殼子而已!” 耿芝蘭——耿芝此人,恰如其名,性格上是十二萬分的耿直和要強,而她就算是換了個身體,這種性格也沒能改變半分,並在她初生心魔的那一刻便體現出來了。 耿芝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唐娉婷。此時她正兩眼淚汪汪地趴在她的床邊,要是光看她的表情,絕對會讓人以為這床上躺著的,是個病入膏肓,藥石無醫的垂危病人,而且眼看就要死了。 耿芝費力伸出手去,想拍拍唐娉婷肩膀安慰她來著,結果就看見唐娉婷紅著眼眶冷聲訓斥起她來: “……被一把劍帶著強提了境界,還因為提得太快而生了心魔,你可真出息!” 耿芝在聽到“心魔”倆字後,驚得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卻又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而疼得齜牙咧嘴:“……心魔?” “唐姐姐,你確定嗎?” 在那本密密麻麻地繪滿了各式符籙的書上,正是有一章專門用來將壓制心魔的清心咒是怎麼畫的,如果清心咒壓制不住,那就只有請五天神雷劈上一遭了。 仇恨,貪念,執念,愛慾,歡喜,不管是哪一種感情,如果對修行者的影響太大了,以至於超出了他本身的能力所能達到的界限,那便會滋長心魔。 大悲大喜,大哀大怒,大憂大懼,心魔悄生。 如果心魔能被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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