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甫的耐心已經耗盡,他不喜歡被人這樣糾纏。
若是他人,或許他的佩刀已經架在這人的脖頸側。可偏偏,她是趙震的女兒,他不能輕易妄動她。
察覺裴敬甫想要用輕功越過她,趙元善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的腰。
她原本只是不想讓裴敬甫就這麼走了,她想要把接下來的事情做完,並沒有想太多,但抱住他之後,才錯愕的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
同樣錯愕的,還有裴敬甫。
若是平時被人突然這樣襲擊,裴敬甫一定會先作出躲閃的反應,或者將靠近他的人反射性的推開,但這一刻,他卻愣了神,一時竟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還是趙元善先一步回過神來,連忙鬆開他,但又怕他下一瞬會立馬撇下她離開,可一時又不知道現在該以什麼動作攔住他合適,於是便揪住他的衣袖,擋在他面前。
裴敬甫心底那絲突然的異樣很快就湮滅,但趙元善抓著他,他也沒有再作出躲避的動作。可眼神卻透著幾分譏諷:
“裴某以前以為,元善姑娘乃名門大家閨秀,言行舉止理應端莊慎重,卻不想,姑娘的作風,卻是如此恣意放縱。你認為你如今纏著我的模樣,與當初對待皇上的樣子,有幾分分別?還是說,元善姑娘對哪個男人,都是這番姿態?”
這是裴敬甫唯一一次對她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但卻字字譏諷。
誠然這番話不好聽,她也知裴敬甫並非善類,自己這樣無端的纏著他,按照他的性格,能寬容這麼久,已經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既然走到這一步,她就不可能因為幾句譏諷的話而退怯。
她知道這樣的辦法不太光明,甚至有失節操。但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若是不狠一點改變原來的路,那上天給她的這次重來的機會,將會毫無意義。
趙元善心一橫,僵硬的對他笑了笑:“隨便裴大人如何想。但裴大人又覺得自己是什麼善類?不擇手段,這不是大人的一貫行事風格?既然有目的和野心,那又為什麼不走捷徑?裴大人又何須再掩飾什麼?答應娶我,不過是筆交易,對裴大人來說,只有惠及雙方的利益,並沒有半點壞處,不是嗎?”
裴敬甫的眼眸如深潭不見底,那潭底忽而迸發一抹凌厲,轉瞬之間,他身上的那把驚棠刀已經出鞘,橫在了她的頸側。
作者有話要說: 我用我未來物件的顏值在此發誓,這本一定好好完結,不管怎麼樣,都要完結,我要擺脫土撥鼠坑王的性質……
第十章
脖頸處那道鋒刃的冰涼讓趙元善一動也不敢動,但望著男人的目光,卻毫無半點懼色。
“你最好適可而止。”冷冷的警告沒有一絲溫度。
趙元善垂在袖下的手指攥了攥,“裴大人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了我,二是答應和我的這筆交易。”
“你當真以為,我不能耐你如何?”
裴敬甫眯起如鷹般銳利的眼,“我不管你為什麼突然這樣抗拒入宮,但我不妨清楚的告訴你,你入宮,早就是註定的事情,即便是扯上我,除了讓我因此喪命,不會有別的結果,聖旨已下,無論如何,你都得入宮。”
看到趙元善沉默,裴敬甫接著說道:“用清白作賭注,的確是個好法子,但你算錯了——你是趙家的女兒,你的清白或是其他一切都無關緊要,你身上所負的,唯有權利之間的衡量。”
趙元善自然知道自己代表什麼,“只要我有足夠的理由,只要我的理由是太師府這邊的過錯,皇上就會順水推舟,不會強求趙家的女兒入宮。”
裴敬甫聽罷,突然笑了幾聲,像是在笑她的無知。
“你以為,皇上真的什麼都受制於趙太師麼?又或者,你以為一年前你與皇上的相遇,只是一個偶然?”
趙元善凝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上若是沒有自己的算計,怎會容你這樣糾纏他?你覺得你對皇上真的瞭解多少?又或者,對太師在朝堂上掌控的權利有多少自信?身為一個帝王,尤其是皇上這樣從明槍暗箭裡走出來的人,你覺得會有多簡單?從你認識皇上的那一刻起,你早就無法全身而退了。”
裴敬甫的話沒有直接說的很明白,可其中意思,趙元善卻已經完全理解了。
看到神情怔忡的女子,裴敬甫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準備收刀。
“裴大人憑什麼會認為,這場棋局裡,我不能全身而退?”
裴敬甫的‘驚棠’還未入鞘,卻聽到她緩緩說出的這句話,抬眼,看到她不知為何有些涼薄的眼裡,透著幾許堅定。
“那我也不妨告訴裴大人,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裴大人也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答應我所說的交易,”趙元善抓住裴敬甫還握著驚棠的手,那雙看起來純淨無害的眼泛著他從未見過的決絕,“二,便是你現在就殺了我。”
她現在必須要讓裴敬甫跟她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
趙元善料定裴敬甫不會殺她。若是他真的殺了她,就等於跟她同歸於盡。
裴敬甫知道她的用意。
她在威脅他。
“裴某此生最厭惡這樣的威脅。”
趙元善:“裴大人現在同樣不能全身而退,你沒有別的選擇。”
裴敬甫沉默不言,眼前這個趙元善並不是以往他知道的那個。他從來不會去了解不相干的人,也不會在女人身上下什麼工夫。但趙元善是確確實實勾起了他的興趣。
她最近突然抗拒入宮為妃,並對他無休止的糾纏,裴敬甫不知道趙元善選擇糾纏的物件為什麼是他,但其中原因,他並沒有過多深究的興趣。
他只要明白她的目的便可。
裴敬甫向來不吃這套,即便她是趙元善。看了眼趙元善抓著他的那隻塗著粉色丹蔻細白的手指,“男女授受不親,你若是玩夠了便回府吧。”
趙元善並不鬆手,“裴大人急著讓我回府,是想讓我回去在我父親耳邊說點什麼嗎?裴大人好不容易升任北鎮撫使,若是人生之路就此終結,不是未免可惜?”
裴敬甫的臉沉了沉,“像你這樣不知邊幅一心求死的女子,裴某是第一次見。”
“裴大人要麼現在動手,要麼就答應我的條件。”
裴敬甫冷笑:“這兩條路都是死路。你認為我會選擇哪一條?”
手腕翻轉之間,驚棠再一次對準了她。
若是威脅,縱使是趙震的女兒,必要時刻,他也不是不能動手。
“趁我心情還不是很糟,你現在馬上離開這裡!”裴敬甫冷聲厲色道。
趙元善不緊不慢的,似乎就是要這麼激怒他一樣,“裴大人不僅不解風情,連脾氣也不好。若是我不做點什麼,你恐怕不會拿我的話當真。”
趙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