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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組織部?
中期總結會?
代表發言?
怎麼支援貧困村發展?
剛才還在擔憂的事情,這就有了解決方案?
李喬覺得冥冥之中就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撥弄著這一切,讓霍千里每每在山重水複之中都能迎來柳暗花明。
但李喬作為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還是更願意相信一些更現實一些的理由,比如:
“小霍,你是不是在組織部有什麼領導親戚啊?”
霍千里苦笑道:“領導,說正事兒呢!”
李喬也就開了個玩笑,事實上他從來都明白,那些看似幸運、巧合的事情背後,都有著持續不懈的奮鬥和努力,輕輕用一個運氣就解釋了,既是對別人的不尊重,也是自我欺騙。
他點了點頭,“這個事,組織部也肯定會給我們下正式通知,到時候我會認真安排,你也要好好準備。”
等下了正式通知,他再好好完善一下方案細節,就可以上會討論了,這一次,就應該不會有什麼阻礙了。
“領導,您剛才說那事兒?”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
李喬笑著說了一句就結束通話了電話,打算回頭給這個年輕人一個驚喜。
合上手機,他看著司機,難掩興奮,“找地方調頭,回旌城!去市政府!”
先前倒退的風景又重新朝他湧來,他輕輕敲著膝蓋,跟著車載音響裡的聲音輕哼著,“心中一股衝勁勇闖,拋開那現實沒有顧慮,彷彿身邊擁有一切,看似與別人築起隔膜.......”
虎山村村委會外,霍千里拿著手機,嘀咕道:“這還不該我操心?那我該操什麼心?”
旋即他又疑惑道:“李書記不會是跟我客套的吧?他是支援我的?那我這事兒還真有戲?”
他搖了搖頭,哪兒那麼簡單,浩然書記都說了不可能了。
等那個中期總結會之後看吧,看看能不能搞一波實打實的好處,再使使勁。
不管怎麼說,霍千里此刻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
能夠當做代表去發言,那毫無疑問代表著組織部的最終認可,甚至可以說,只要霍千里接下來的一年半不犯什麼大錯,最終在這批學生裡,也註定是前二的存在。
如果在最終的總結大會上,還能是他作代表發言,說一句蜀州政壇的新星之一已經不算過分了。
對這一切霍千里自然都是瞭解的,但他現在還顧不上享受暫時成功的喜悅,因為合作社現在的問題不少。
前些日子從縣裡回來後,知道急不來的霍千里只好暫時放下了立馬為虎山村找好出路的心思,專心弄起了合作社擴大的事情。
拋開那個隱憂,現在虎山村的局面可以說是一片大好:
合作社弄好了,全村都加入,做什麼事情都更方便了;
縣裡的撥款下來了,先前大學生入村那次剩下三十五萬,外加這回新建文化廣場並且翻修村委會十五萬,一共五十萬送到了虎山村的賬上,存進了賬戶裡,虎山村可以說從來沒有這麼闊過;
有了先前的基礎,村委會翻修、新入合作社土地丈量、聯絡農機整地、翻地、育肥等等,全部都有成熟的資源和經驗。
一切的一切,比起一年多之前,合作社從一無所有中初建的時候好了太多。
但沒想到就是這個好了太多,還多出問題來了。
剛開始丈量土地就不說了,三組當初也鬧出過一些矛盾,一組二組那些鬧事的也被“鎮壓”了下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多少讓霍千里有些始料未及了。
先是聯絡農機整地,合作社的土自然是由合作社給錢,然後和去年一樣,村民自己有需求自己給錢,很合理吧?
但一組二組的村民的騷操作就出來了,糊弄著農機師傅弄完了來一句,錢我給村上了,你去找村上要。
等農機師傅找到霍千里,霍千里都懵了,找到那些個村民,你們什麼時候給了我錢了?
人家也理直氣壯,那天不是一人給你交了兩百嗎?
霍千里無語地解釋說,那個錢是交到村上,是用於合作社集體開銷的。
那我們是不是合作社的人嘛?你給我們開銷不是合作社開銷嗦!你個人把賬記到鬥是了噻!
霍千里都聽傻了,下意識想給他們解釋一下那個叫公款,不是暫存在他手上的錢,身旁顧大強直接把臉一板,“你們一個個是不是要日怪?個人滾去結賬!不想掙錢的就明說,老子把那兩百塊錢退給他!”
好吧,這事兒搞定了。
沒消停兩天,等到要準備肥料了,一組二組的人的么蛾子又出來了。
之前三組的享受了一年免費肥料,我們也要享受一年噻!
對頭,要一視同仁噻!
霍千里表示那是醫藥公司贊助的,村民就說那就喊他們再贊助噻!能贊助一次不能贊助第二次咩?能三組不讚助我們一組二組咩?看不起哪個嘛!
霍千里說醫藥公司不可能贊助的,人家又不是開善堂的。
一組二組的村民們就說那就村上買噻,不是說政府有撥款咩?
甚至還有人就喊出三組第一年佔了便宜,又掙了錢,這個錢乾脆就喊三組出了嘛,大家鬥扯平了!
氣得三組的村民差點當場跟他們打起來。
霍千里這才明白他們是打的什麼算盤,以前公家沒錢也就算了,自己窩著那一畝三分地,過好小日子是沒辦法的事情;
現在公家有錢了,那不得想盡了辦法拼命佔公家的便宜,多佔一分公家的便宜,那就相當於自己多掙了一分啊!
這事兒後來也就還是老辦法,霍千里對大部分可以說服的村民動之以情,顧大強、詹寶興、顧承德三人對那些冥頑不靈的刺頭“曉之以理”,才總算給平了下去。
忙完那頭,一幫人加上胡老、老湯在顧大強家裡喝酒。
詹寶興罵罵咧咧,“你說我們,現在連個辦公的房子都沒的了,一天東跑西跑,累得跟瓜娃子樣,圖個啥子嘛!勒幫狗東西一天還不知足!盡給老子找事!”
顧承德捏著酒杯,“算了,弄完了鬥莫說了,後頭應該也沒得啥子了。”
“不一定。”顧大強卻搖了搖頭,看著二人,“還有個事情。”
詹寶興和顧承德疑惑的注視下,霍千里看著胡老,“胡老,您來說說?”
胡老點了點頭,看著二人吐出一個詞,“種苗。”
“種苗?”顧承德皺了皺眉,“不是說用啥子蘆頭繁殖法了嗎?咋個還要種苗?”
胡老開口道:“蘆頭繁殖法總要有蘆頭啊!去年我們的蘆頭就不夠,還是我跟小湯去附近的村子收了一批。當時沒錢,怕那些人聞風漲價,誰都沒說。我就想著今年要是全村都跟上,種植面積更多,蘆頭就更不夠了,所以提前選了三畝地,用密集栽種的方法,育了一批蘆頭,一年的生長週期,正好能用。”
霍千里接過話頭,“這個事兒我也是才知道,胡老考慮得很周到。但這個就涉及到一個問題,三畝地,如果種丹參,這是將近一千五百公斤的收成,按照收購價,那得是一萬多塊錢的收入啊!平攤到三組每戶,那也是一家將近五百塊。三組做了這麼大的犧牲,總不可能讓他們白送出來吧?”
詹寶興跟顧承德對視一眼,他們兩個組加到一起六十多戶,要按照這個數字算,平均下來每戶還要再給兩百多將近三百塊錢。
算上之前的肥料,這啥事情還沒幹,就搭進去了好幾百了。
於是顧承德低著頭喝酒,詹寶興抽了口煙,“誒,霍幹部,你看要不這樣?”
霍千里直接搖了搖頭,“這個錢是單獨給三組的,要是拿合作社的錢給他們這不就亂了套了嗎?”
詹寶興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那要不這樣?合作社先把錢墊上,然後等明年交了貨,我們拿了錢,再把這個蘆頭的費用扣出來。”
這個時候,就得顧大強說話了,他板著臉,“要簽字按手印,一個都不能漏,不然到時候賴賬鬥麻煩!”
詹寶興和顧承德連忙點頭滿口應承下來,答應回去就忙這個事情。
回想起這些日子的種種,結束通話跟李書記電話的霍千里只感覺一陣心累。
“也不知道他們那個協議簽得怎麼樣了!”
他嘀咕一聲,朝著攝製組那排平房的會議室走去。
因為村委會還沒改建完成,霍千里、顧大強、江清月等人都擠在這間會議室裡辦公。
剛邁出幾步,身後就響起一陣焦急的喊聲,“霍幹部!霍幹部!糟了糟了!出事了!”
他猛地扭頭,看著一個跑來的村民,好像是二組的,連忙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平房裡,顧大強跟顧海濤也連忙衝了出來。
那個村民弓著腰喘了兩口氣,嚥了口口水潤了潤嗓子,“我們組有三個瓜皮不想出種苗錢,跑去鄰村要蘆頭,結果跟別個打起來,遭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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