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離開時,文振卻屈膝跪於我面前,求我原諒他,求我不要離開。可是當我看到他的眼淚,聽見他的苦苦哀求,我又猶豫了。
繼續待在文振身邊的日子並不好過,我必須忍受他時常不在身邊的日子,必須忍受大多時候他都躺在另一個女人床上,更需要擔心哪一天我的存在被人揭發,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沈眉為文振生下一個女兒,取名為嬋娟。這名字真好聽,千里共嬋娟。許是為顧及我的感受,他在我面前特意避及這個話題,可即便是他不提,我也可以從眼角眉梢中分辨出他滿心的歡喜。我想,那個叫嬋娟的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她會眾星捧月般長大。我不禁心動了,我也想要個孩子,而且最好是男孩子,性格和長相都要隨文振,這樣即便是他不在我身邊,我至少還有個念想。可我知道,文振並不希望我懷孕,他從不忘記提醒我吃下避、孕、藥。我思考很久,終於下定決心偷偷將避孕藥換成了維生素C。
……
……
不只是哪裡走漏了風聲,我的存在終於被曝光。在仕途與愛情上,我知道,文振一定會選擇放棄我。所以,已經做好了帶著向南離開的打算。沈眉即將臨盆,文振既要處理公務,又要照顧沈眉,一定很辛苦。
當文振開口要求我離開時,儘管已有心理準備,可我仍覺得心痛萬分。可真正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要將我的兒子向南與沈眉剛剛生下來的女兒交換。我悲痛不已,甚至人生中第一次那般歇斯底里的與人起爭執,而他重重的給了我一巴掌,打斷了我僅存的微弱的期冀與幻想。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沈眉也很可悲,我們都愛上了這般自私自利的男人,唯一不同的是,文振對我的欺騙到此為止,而沈眉卻要繼續在他的謊言中如傻子般生活。若是某天她知曉所疼愛的兒子實則為痛恨的我的孩子,會是何種反應呢?呵,這世上,誰會比誰幸福呢?”
簡潔雙眼痠澀,視線模糊,淚滴落在紙張上,暈染了那墨色筆跡,她無力的將手指j□j髮間,胡亂的撥弄了下頭髮,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探出右手抽張紙巾擦拭了眼淚。
日記本只剩最後一頁,她緩緩地將手指重新移至頁尾,輕輕抿了抿唇,然後翻起。
那簡短的內容,卻刺目驚心。
“活至今日,我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如笑話一般。爸爸之所以會入獄——原來竟是政敵陷害所致!而文振……竟然也參與其中!我恨他!”
簡潔無力的闔上日記本,走出書房後,恰巧看到吳庭威倚著視窗望著窗外的沉然月色,她緩緩走過去,從身後探出雙手擁住他,頭靠在他的背脊上,將整個人的重量移至他的身上。
“看完了?”
“嗯。”
然後默然許久。
吳庭威感覺到脊背部位漸漸濡溼,靜謐中有壓抑的哭聲,他輕輕嘆口氣,掰開她的雙手,轉過身來將她撈入懷中。
“想哭就哭出來。”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路文振害的!”
我絕不會承認他是我父親!
“庭威,你幫我好不好?幫我媽討回公道!”
☆、第59章
簡語西忌日這天,沈眉果然如約在墓碑前向她道歉。
簡潔瞧著眼前這滿目蒼涼氣質卻依然華貴的中年女人彎下腰來,心中說不出是何種滋味,彷彿被一根細針刺入心肺,傷口淺顯幾乎看不到,卻也是真實存在的。
沈眉恨了簡語西一輩子,到最後才發現她口中的賤*女人含辛茹苦帶大了她的女兒,甚至無微不至呵護有加。而造成她與親生女兒母女分離的,竟然是同床共枕二十年的丈夫,真相破紙而出後,沈眉再也無法面對路文振,那個虛偽的假君子,原來這二十年所謂的“恩愛”不過是他捏造出的假象罷了,直至今日,沈眉方恍然驚醒,恐怕路文振之所以會娶她,也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大好前途!
就算是這一切的荒誕沈眉可以容忍,可她絕對無法接受作為生父的路文振狠心將路向南與簡潔交換,只因路家老爺子希望路家有個孫子傳宗接代!多麼可笑的理由!
沈眉不是沒有去質問路文振,可他的回答終究是讓她覺得心寒。那一刻她彷彿明白了曾經的簡語西是怎樣的絕望無助。這世界是公平的,傷人一分,便會被他人傷上一分。
從墓地下了山後,吳庭威已將車子開過來,簡潔往車前走去,沈眉站在原地不敢動,默默地望著簡潔漸漸遠去地背影。她走得很慢,背脊挺得很直,其實細細看來,她與自己的背影真的像極了,沈眉鼻眼皆是一酸。
終於行至車身旁的簡潔已抬手覆上車門拉手,聽見沈眉的高昂卻略顯遲疑的聲調時,動作不禁頓住。
“小潔,你不能原諒媽媽嗎?”沈眉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沒想到簡語西明知你是我的女兒,還對你那般好!過去的事情……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簡潔忽覺眼眶發熱,指尖微微顫抖,她抿了抿唇,卻未回頭:“我的媽媽只有一個,而她已經不在了!”
話音剛落,簡潔便毫不猶豫的開啟車門,然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我們走。”
車子拐過環形路口,當沈眉的身影消失於鏡片中時,簡潔捂著胸口倚靠在車背闔目休息。
半刻鐘後吳庭威萬般無奈下將車子停在公路邊沿地帶,攬過哭泣不止的簡潔,從雜物箱內拿出包抽紙來。
半包抽紙用完,簡潔才慢慢止住眼淚,她哭久了眼睛都有些腫,吳庭威屈指掛了她的鼻樑,輕輕扯著嘴角取笑道:“瞧這眼淚掉得,都要把我給淹了!”
簡潔撇撇嘴,擦著未淨的淚痕道:“你放心,我會游泳,會救你的!”
吳庭威笑意瞬時放大:“吳太太,知不知道這笑話很冷,我都快凍感冒了!”
簡潔呼吸仍舊有些急促,從他的懷裡離開,搖下車窗任憑勁風襲來,片刻後轉過頭來,揚著眉對他說:“吳先生,你老婆現在心情不好,你是不是應該安慰安慰我?”
吳庭威眉毛一挑,眼中光芒四濺,湊近了用賤賤的語氣說道:“老婆大人,那我犧牲一下,今晚就以色侍你……”
簡潔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眉眼漸漸舒展,她咬了咬下唇,推開他幾乎湊到她脖頸的腦袋,忍著笑道:“非禮勿動唇!”
吳庭威坐起身,探過手揉亂了她的頭髮,不再跟她打趣,正經微笑道:“那麼你想去做什麼?”
簡潔眼珠子咕嚕轉了幾圈:“不如——我們去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