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了要過來一趟,車子往住處行駛靠近,周圍的景色也成了最熟悉不過的景色。
江妄看著窗外,他來過幾次,也不算陌生。
“你緊張嗎。”快到門口,時念念偏頭問。
他“嗯”了一聲。
時念念眨眼:“你還會緊張啊?”
江妄垂眸看她:“關於你的事我什麼不緊張啊。”
她笑:“我也挺緊張的。”
江妄握住她的手。
門鈴按響,許淑知道這個點兒左右時念念會回來,很快門就開了:“回來啦。”她聲音一頓,視線往上抬了抬,看到了站在時念念身後的男人。
江妄略一頷首,聲音很沉:“伯母您好,我是江妄。”
只有在這種時候,時念念才能鮮明準確的感覺到男人和從前的不同,褪去了或稚嫩或浮躁的少年感,變成了一個沉穩而優秀的男人。
這樣子和自己女兒一起出現在門口,手裡還拎著禮物的人,許淑很快就反應過來江妄這趟來是以怎樣的身份。
她愣了兩秒,很快反應過來,招呼他快進屋。
後面聊天的過程其實挺尷尬的,許淑對時念唸的瞭解完全比不上江妄對她的瞭解,只問了些問題,江妄一個個回答的禮貌而堅定。
許淑“哦”了一聲,往沙發邊上靠了靠,問:“你們後面怎麼打算的?”
她不是那種經常干涉時念唸的媽媽,管的也很少。
時念念抿唇,進屋後第一次開了口,沒直接回答許淑那個問題:“媽,我和江妄是高中同學,很早就認識了。”
許淑愣了愣,突然心頭湧上一股澀意。
時念念聲音輕緩,像是娓娓道來一個故事,讓人不由放鬆了神經去聽:“媽,我和他高中就在一起了,高二,到現在,我們一直在一起沒分開過。”
她閉了閉眼,繼續說:“我在國外讀書這段時間我們沒有聯絡,我選擇回國讀研也是因為他。”
許淑從來沒想過自己眼裡那個特別乖特別乖的女兒居然高二就已經和一個男生在一起,甚至關係維繫到現在都沒有斷。
她又想起自己這個特別乖的女兒少有的幾次反抗她的決定,都是在那段時間,而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她到今天才知道。
江妄伸手過去,捏了捏她手心,指根交叉著握住她的手。
時念念看著許淑說:“我回國第二天遇到他以後,我們就去領證了。”
“媽。”她頓了頓,“……當時決定挺突然的,沒提前告訴你。”
“啊。”許淑反應不大,又往沙發背上靠了靠,“啊。”
結婚的事兒交代的比時念念預料的還要容易,她的臥室還是原樣,許淑留了兩人吃飯,還沒到飯點,她便領著江妄進了自己房間。
當初回國東西都已經寄回去差不多,這兒只剩下書櫃上幾本最基礎的醫學書,衣服也只有零散幾件。
普通的女生臥室,白底小碎花的床單和被子,整理的整潔乾淨的書桌,左上角放著一個簡易書架,放著表面已經有些陳舊的大小不一的筆記本,有小標籤紙從邊緣露出來,只這樣掃一眼,就能知道這些筆記本的主人一定是個非常認真的人。
江妄剛要伸手去拿,臥室門開啟。
“小哲。”時念念喚了聲。
他如今也已經十幾歲,個子只比時念念矮一點,面板不像時念念那樣白皙,眼睛倒是都挺大的,只不過時哲的眼睛沒什麼光,看起來就像是在發呆。
時哲抓在她袖子上,低聲叫了聲“姐姐”,站在她身側看向了江妄。
“這個是哥哥。”她微微俯身,指著江妄對他說。
江妄低聲辯駁:“不是姐夫嗎?”
時念念也跟著低聲,兩人說悄悄話似的:“他理解不了姐夫這個詞,就哥哥吧。”
她重新看向時哲,很有耐心的放慢了語速重複:“小哲,叫哥——哥——”
時哲仰頭看著江妄,目光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也沒張嘴,只是朝江妄伸出手,做了個握手的姿勢。
江妄挑眉,笑了聲,也伸出手和他握手。
時念念挺吃驚的,時哲一直很抗拒陌生人,所以當初來到這個新環境時前一個月他就天天在鬧,嗓子都喊啞了還停不下來,而這次居然主動和第一次見面的江妄握了個手。
實在是難得。
時念念從書桌前的牆上拿下一盞風鈴給時哲玩。
時哲還是跟從前時候差不多的性子,給了東西玩以後就能自顧自的坐著安靜好一會兒。
時念念和江妄坐在床邊,她看了時哲一會兒,說:“他很少會主動跟陌生人接觸的,好像挺喜歡你的。”
“是嗎。”江妄揚眉,笑了下。
沒一會兒許淑就把時念念叫到廚房去了,臥室裡只剩下時哲和江妄兩人。
他之前聽許寧青提起過時哲,也大概描述過因為時哲的關係時念念受過的委屈,雖然也知道他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可也熱絡不起來,他坐在一邊看了時哲一會兒,時哲玩的認真,也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他走到書桌邊上,隨手抽了本時念唸的筆記本出來。
她的字跡和高中時沒怎麼變,筆跡流暢,筆畫勾連間有點行書的樣子,字也挺大的,不像個她外表那樣的小姑娘的字,倒像個男生的字。
他隨便翻了翻,應該是她大一時候的筆記了。
高中時她的筆記就做的特別好,標註的乾淨又詳細,這一本開啟以後第一頁就是日期課程一些資訊的標註,還有一列的推薦書目,好幾本後面都用鉛筆打了個小勾,應該是已經看過了的意思。
江妄把筆記本放回去,目光淡淡掃過那一排的書,其中有一本特別厚的,可以一眼看出和其他筆記本的不同,這本本子沒有夾著各色的標籤紙。
江妄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心跳加快了的原因,鬼使神差的把那本書抽出來。
這是一本已經經歷了五個輪迴的春夏秋冬的日記本,本子的邊緣已經再被反覆翻動中被磨的光滑透亮,但卻絲毫不見損壞,看的出來主人的悉心對待。
-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終於到了新的地方,那兒應該是凌晨,大家應該都睡覺了吧,小哲在外面發脾氣,媽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