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你也戴得坦然。”
清俊男人的揶揄, 換不來那佇窗而立面帶皮革的高頭大汗一聲迴應。
“聽聽外頭都在說些什麼?”
此時屋外茶樓中高聲喧譁,時斷時續的爭辨聲隱約可聽出: “聽說那玉大少服錯了藥,那身子骨一下子就抽高變寬了!”
“真是可惜了,明明長得那麼漂亮,結果被大火燒了,身子還變得跟熊似的……”
“這下不就好了,他媳婦嫌他貌醜,跟都府的三爺常勾勾搭搭的……”
“嘿,別說,上次我媳婦路過清寶樓時,看到都家老三在親那玉氏呢!”
“哎,真是世風日下,可憐了那聖、府大少爺啊……”
“要我呀,早把那沒法生蛋的蕩婦給休了!”
“玉少爺那是痴情一片,多少閨女自願委身為妾,他都一一回拒了……”
屋內清俊男人亦是他們口中的姦夫都然,一臉坦蕩地煮著茶。
而窗前那個被戴綠帽的玉家少爺則是握緊了拳頭抓在窗稜上。
咬牙切齒般道: “都然,你這般下去,遲早會有報應的!”
他玉金枝對付不了他,只能含恨將妻子送出去。
他冷冷回頭,瞪著那顯然沒將他話擱心上的都然。
“別當你都家真能翻雲覆雨,讓你們付出代價的時候會來的!”
“我等著。”茶煮好,他舀了一勺,問那窗前大漢: “可要喝?”
玉金枝就著窗稜碎屑彈過去,擊碎了那杯清茶。
“留著你自個慢慢喝吧!”
一件又一件的衣裳,不停的做,卻一件也未送出去。
春夏秋冬,那些長袍她藏於櫃子中。
當屋門被人推開,她頭也未抬,纖手撫過那精緻秋袍,喃喃低語著: “玉郎可後悔了嗎……娶了我,什麼也得不到……無子無名,街巷孩童也唱童謠:玉府有淫婦,勾三搭四……玉府有少爺,綠帽高戴……”
一隻大掌伸過來,捂住她的嘴。
“別說了。”
“玉郎,你不用擔心的,他快不行了……給予你的恥辱,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幽幽輕嘆,她伸手摟上男人的熊腰。
瞌上那覆上濃濃悲傷的眸,走到這一步,她與他都未曾料想過。
“對不起……都是我無能——”
他身子僵硬,壓抑怒氣的粗嘎聲聽得她心酸。
搖頭,小臉一片無畏。
“是我欠你最多,一輩子都償還不了的情……”
豈有丈夫願意親眼所見妻子與他人在上床纏綿?
他是第一人。
豈有丈夫能輕易原諒?
他做到了。
而她,卻什麼也沒有做。
面對都然,她選擇了屈服與順從。
他顫抖的手猶豫著擱在她肩頭上,他跪在她面前,親吻她失血的唇瓣,向她許下承諾: “今日我們夫妻倆受的恥辱,它日我定會一一討回來!”
92
一個女人一生被允許跟幾個男人呢?
從小娘親就教導她們, 女人只准讓自己的丈夫碰。
哪怕丈夫死了成了寡婦,再嫁人也是不貞,會被別人笑話永遠抬不起頭來。
她小八可有貞潔?
早在那年進入都府,就註定了的,她是個下賤的東西,一輩子都得在爛泥中求取生存。
她只想活著,是錯了嗎?
她只想快樂地站在陽光下,是錯了嗎?
她想微笑,也是錯了嗎?
不敢奢求幸福,什麼都沒有了……
抹掉口鼻溢位的濃血,悽苦一笑問,看淡世間。
其實,死,好容易。
咳咳。
一串串輕咳,伴著血絲。
當發現時,似乎晚了。
“三爺,您身體裡中了毒,這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
手中白帕掩去那一攤觸目驚心的血,冷冷地嘲諷間,他掐上車大夫的脖子: “老五制的毒,總歸有個解藥才是!”
中招了,他竟沒想到老五如此狠心,下毒在那女人體內!
除了他自個兒,任誰與她交歡了,都是兩敗俱傷。
得不到就毀嗎?!
“三爺,老奴手頭並無解藥。您也知,出自五爺之手,無藥可救啊。”
“那就把他叫回來!他若真想我這個兄長死,我倒要瞧瞧,他是不是真被那女人迷去了心!”
深夜總有許多事可做。
當人們熟睡時,也有人清醒著。
將女人從黑暗中拖出來,將她擄走,陰冷的笑容滿是殘戾。
“把你幹刀萬割也不足以洩我心頭之恨!”
一頭青絲,碎斷滿地。
困難地睜開眼瞼,入目一片雪白。
刺骨的冷,她哆嗦著身子爬起來。
推開小屋,院下,那凶神惡煞架在柴火前烤著獵來的美食。
她赤腳踩進雪地中,不在乎是否會凍傷雙足踱了過去。
盤腿席地而坐,就著那堆旺盛柴火驅逐一身的寒。
對面那潦倒的土匪徑直吃著兔肉,未曾想過要給她。
她也沒向他索求,雙目失神地盯著那柴火。
直到良久,喉頭腥甜溢位嘴角。
隨手抓起一把雪抹去。
“你快要死了是吧?!”
對面的男人終於出聲了。
她輕應了聲。
“所以不用你來殺我,殺了我也沒用。你的仇人,永遠都不是我。”
“哼!殺了你可讓三個男人為你痛苦,你必死無疑。”
“三個男人?”
她似聽到笑話般冷冷一笑, “誰會為我悲哀?除了我的丈夫,你想讓都府的人為我悲傷?呵……”
為什麼有這麼多人看得起她?!
他忽然眯眼看著她。
她任他打量: “你覺得我變了嗎?應該是吧……我啊,現在和你一樣,都仇恨著都家的男人啊。如果你歷任天有本事,就把他們全殺了吧,一個不留—— ”
他突然哈哈大笑,滿是愉快地拍打著大腿, “老子就喜歡這樣的你!有骨氣的女人老子從來就不殺!但倘若你要是演戲騙老子,老子定要你生不如死!”
她無動於衷。
“怕死嗎?”
“怕。”
“但老子看你表情一點都不怕了!”
猶記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