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比他更加清楚,那份怨恨與悲傷更如I骨之蛆折磨著他的內心。
可是為什麼謝玄衣能這麼坦然地接受本不該他遭受的一切,甚至連怨恨也少有流露。
這段日子裡,謝玄衣說的最多的話竟是“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們……”,就好像他在安慰自己似的。
為什麼……為什麼?!
這一切不會再有人回答他了,宣華陰鷙的眼裡少有地燃起了熱血,他的眼眶微微發紅,出手越來越重。
而決然如嚴錚,此刻也是豁出一切與宣華纏鬥不休。
一聲悶響,兩人同時退後了一步。
宣華手指顫抖著垂在身邊,他不再出手,只是看著嚴錚腳步踉蹌地走回了謝玄衣身邊。
方才那一掌,兩人皆使出了畢生功力,嚴錚雖然年幼於宣華,但是因為來執行刺殺任務之前,他服食了一粒可以短時間內功力提升十倍有餘,卻會嚴重損耗心脈的修羅聖丹;這是師傅穆青特地賜給他的,為的就是怕皇宮大內中會有出其不意的高手,使他不能完成刺殺謝玄衣的任務。
但是誰又知道,謝玄衣的死早成註定。
“師叔……等等我,我來陪你。”
嚴錚呢喃著抬起了謝玄衣垂下的頭,那抹釋然的微笑還留在對方僵硬的嘴角,帶了幾分蒼白,卻又顯得那麼璀璨。
衝過來的鐵甲衛迫不及待想上前拿下這個刺客,但是宣華卻不許他們動手。
他冷冷地看著嚴錚微微彎下了腰,然後輕輕地吻了吻謝玄衣冰冷的唇,接近著,對方的身體一軟,就這麼倒了下去。
到這時,宣華幾乎成淡金色的臉上這才收斂起了長久以來陰鷙冷厲的神情。
他微微眯起眼,嘴唇動了動,好像是在笑一般。
四周的鐵甲衛見嚴錚倒了下去,立即上前去探看,其中一名頭領看見嚴錚七竅流血的模樣,心道宣總管果然厲害,一掌便將這已經在外悄無聲息殺了十數名鐵甲衛混入韶華宮的刺客擊斃了。
“總管大人,刺客已死!”頭領欣喜地說到。
但宣華依舊站在原地不曾動彈,眾人見他面帶詭異的微笑,雙目微睜,神色極為奇怪,跟隨他多年的一名小太監察覺不對,輕輕地推了他一下。
結果,宣華的身子隨即便往下倒,直到此時,他的口鼻之間緩緩溢位了汩汩鮮血。
(0.34鮮幣)尋攻記(重生篇 NP帝受 十)
謝蒼穹趕到的時候,韶華宮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宣華亦被急忙送御醫處醫治,唯有謝玄衣和嚴錚的屍體沒有人敢妄動。
“謝玄衣呢?”
謝蒼穹快步走了上來,他看到韶華宮外擠滿了鐵甲衛,只道這刺客多麼厲害,居然出動瞭如此多的禁軍前來捉拿。他想到今日便被自己下令賜死的謝玄衣,一時竟有些怕對方被劫走。
若是謝玄衣被劫走,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說不定又是一番內亂。
韶華宮內走出一名小太監,對方神色慌張,見了謝蒼穹便跪拜在地。
小太監自然不敢直呼謝玄衣的名諱,只好說道,“啟奏陛下,刺客與……廢帝已然斃命。”
聽見謝玄衣已然斃命那一刻,謝蒼穹神色微微一愣,方才他本是憂慮此事,可現在聽到結果了,他的心中卻變得更為沈重。
他放慢腳步走入了韶華宮的正殿之內,陰暗的屋子裡,謝玄衣被綁在椅子上的屍體低垂著頭,再也不會像以前那般抬起慵懶溫和的目光看他一眼。
看見謝蒼穹緩步朝謝玄衣的屍首走去,周遭的幾名鐵甲衛立即會心地上前搬開了擋在前面的嚴錚的屍體。
謝蒼穹站到謝玄衣的屍體面前,伸手輕輕抬起了他低垂的頭顱,就好似害怕弄醒正在沈睡的謝玄衣一般。
“皇兄……”
然而當謝蒼穹看到謝玄衣安詳的遺容時,想說些什麼卻連自己也忘了,他只是如以往那樣溫柔地呼喚了一句皇兄,卻再也等不到對方的迴應。
其實,他本不想殺謝玄衣。
但是他看不開,也放不下,直至現在才明白這個人一死,將會是自己一生的憾事。
人總是這樣的,直到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只可惜如今的他身為帝王,卻是連眼淚也不能為這個由自己下令處死的廢帝流一滴。
謝蒼穹挑了挑眉,深深地吐了口氣,這才鬆開了輕抬住謝玄衣下巴的手。
他轉頭看了眼周圍的眾人,腳步變得有些凌亂。
“對了,宣華呢?怎沒見他?”
他想好好問問宣華,謝玄衣到底是怎麼死的,對方會不會很痛苦,死前又是否留下了隻字片語。
“陛下,宣公公為了擒住刺客受了重傷,現在已經送往太醫院診治了。”
旁邊的小太監看見謝蒼穹神色木然,回報時也不免有些忐忑。
“這樣啊……傳朕的命令,一定要太醫傾全力治好宣總管。”
謝蒼穹漸漸地回過了神,他又轉頭看了眼謝玄衣坐在椅上顯得寂然的屍體,心中的刺痛愈發強烈。
“陛下,此事如何處置呢?”隨後趕來的丞相大人看了看凌亂的現場,以及那兩具屍體,小心地問到。
謝蒼穹緩步朝韶華宮外走去,邊走邊說,“昭告天下,就說刺客於韶華宮內殺了廢帝後伏誅,將其屍身車裂示眾。”
“那……他呢?”
丞相回頭看了眼謝玄衣,想起這麼多年來,這個皇帝雖然委實荒淫,但是性情卻十分豁達,常因一念仁慈而免去許多殺伐。
現在換了性格剛毅冷酷的謝蒼穹做皇帝,只怕整個朝廷腥風血雨的時候也會多起來了,謝玄衣這個因為昏庸無道而被以祖宗之法廢掉的皇帝,以後或許會讓許多人懷念吧。
“廢帝不能進皇陵,便將其薄葬在南郊吧,只是切勿讓人知曉。”
南郊的獵場是他們兩兄弟小時候最愛去的地方,那時,他們兩個手足相親,一起玩耍,一起作弄侍衛,那樣的日子,真是多麼美好,只可惜,往日難追。
奈何橋邊,冥河翻滾。
嚴錚來的時候,驚喜地看到謝玄衣竟在佇立在橋頭,凝望著腳下的冥河之水。
“師叔……”嚴錚神色悽然地走近了謝玄衣,他不敢祈求被自己親自殺死的謝玄衣會原諒自己。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謝玄衣只是回頭對他淺淺一笑。
“唉,就知道你這傻孩子會跟過來。活著該多好,有酒有肉有美人。”
“師叔,你,你難道不怪我嗎?!”
“是你師傅要你殺我的,你這孩子從小就聽他的話,自然不敢違抗。我又如何能怪你,畢竟,你師傅才是養大你的人。”
謝玄衣摸了摸嚴錚的頭,似乎把他當成了當年那個倔強的小孩子。
“你快過去吧,願你下一世不再像今生這般苦難。”
人死入輪迴,嚴錚知曉這一去與謝玄衣之間必是永恆的分別。
他有些心酸地握住了謝玄衣的手,說話時已是目有淚光。
“我卻只願下一世,能與師叔……”
謝玄衣無奈地低笑了一聲,打斷了嚴錚的話,他抽出自己的手,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