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止發現的受害者只有兩名,按警方的衡量標準,‘玫瑰殺戮者’還不能算一個合格的連環殺手,但只要還沒抓住他,他一定會再度出手,等受害者達到三名以上,他就可以光榮升級了。”
“他的下手目標?根據專家做的犯罪側寫,兇手目前為止是以有色人種和同性戀者作為下手目標,殺人方式體現出憎惡與洩憤的心理傾向,因此他很有可能是一名極端的種族主義者和反同性戀者。”
“說到這個,”聽眾中的一個男生忽然打岔,“克萊德和科林昨天不是又幹了一架嗎?他們倆分別鑲進兇手和受害者的框裡倒是很合適,說不定能拍成一部恨極生愛的虐戀電影,如今就流行這個。”
眾人為這個刻薄的嘲諷鬨笑不已。
只有雷哲皺起眉,對李畢青嘀咕:“在拉丁風俗裡,有預兆意味的話不能亂說,會招來厄運的。”
李畢青低聲說:“我們國家也有類似的說法——一語成讖。”最後一個詞他是用漢語說的,雷哲看了他一眼,似乎隱隱明白了這個詞的意思。
事實證明,這不僅僅是個不祥的預感,就在兇殺案發生後的第十四天,又一宗校園謀殺震驚了整個波特蘭市。
這次的兇案現場第一發現人,是一個喜愛晨練的女生,當她在校區與森林公園之間的湖畔晨跑時,被靠近岸邊的水面上漂浮的屍體嚇得直接暈了過去。警方接到報警,將泡了一夜的屍體打撈上來,經過身份辨認,發現又是州立大學的一名在校學生。
市警局的驗屍間裡,法醫道格從冷凍櫃裡拖出一個裹屍袋,放在驗屍臺上,拉開袋子的拉鍊,露出內中一具紅髮男性青年的屍體,一枚小標籤固定在他的大腳趾上,上面用黑色墨水寫著死者的名字以及出生日期:“科林?米拉維奇,1993.5.1”。
“可憐的孩子,他才剛剛過完20歲生日。”女警阿曼達眼眶泛紅。
房間裡站著兩名胸口佩戴FBI徽章的聯邦探員,有著一頭淺金色漂亮捲髮的女探員緹婭對臉色陰沉的特里維警長說:“第三個受害者——我們有理由相信,繼夜魔之後,俄勒岡州又出了一名連環殺手。”
特里維警長神色有些憔悴,似乎在這半個月內蒼老了好幾歲。他注視著那張稚氣猶存的毫無血色的臉,嘆了口氣:“我認識這孩子,他是我兒子昆汀的同班同學,他們是要好的朋友……道格,說說你的發現吧。”
戴著眼鏡的中年法醫點頭說:“跟上一具屍體一樣,死於內臟破裂導致的失血過多。胸部、腹部、後腰、臀部、大腿都被銳器刺傷,傷口呈不規則狀,為死前造成,其中傷口最深的是肛門,被一根直徑3英寸、長1.2英尺、一頭削尖的樹枝刺入,穿透腸子直達胃部。與上具屍體不同的是,死者的咽喉裡也被插了粗樹枝,舌頭和食道都撕裂了。現場發現的玫瑰花瓣,經初步鑑定,與上一宗兇殺案現場發現的是同一品種。”
“有沒有嫌疑物件?”緹婭問特里維。
“有一個,也是州立大學的在校生,叫克萊德。案發前,不止一名目擊者看見他與科林起了嚴重衝突,還公開威脅科林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他有案底嗎?”
“飆車、酒駕、鬥毆,但沒有記錄在案。此外根據學生與老師的反映,他經常發表一些偏激的種族主義和反同言論。”
“很好,種族主義、性取向歧視,再加上一個撒謊成性,他就有資格去競選國會議員了!”緹婭辛辣地諷刺,“為什麼還不逮捕他?”
黑人警長猶豫了一下,說:“他是布蘭迪家族的長子,布蘭迪財團的第一繼承人。他的父親是參議院議員,之前的那些違法行為,就是在布蘭迪議員的干涉下被抹去案底的。”
“所以市警就退縮了,是嗎?因為嫌疑犯父親的企業往州政府的稅收賬號裡充了大筆美金?”緹婭輕蔑地抬起下巴,“你們不敢幹的,就讓FBI來幹。”她轉頭吩咐助手:“逮捕他!別忘了宣讀他的權利。”
克萊德?布蘭迪的被捕引發了社會輿論的洶湧大潮,各家電視臺、報紙紛紛把這當做頭條新聞播放與刊登。出身中產階級的受害者,與億萬富翁家族的嫌疑犯之間明顯的強弱勢對比,很快使輿論風向全然倒向一邊,關於富二代官二代為非作歹理應嚴懲、警方絕不能屈服於權貴的言論喧囂日上。
無論年輕的嫌疑犯如何表明自身的無辜、抨擊警方的瀆職,在這一股輿論浪潮中都顯得那麼軟弱無力,甚至嚴重影響到布蘭迪議員的聲譽與議會中的地位。案件仍在審理中,但媒體已經搶先給克萊德?布蘭迪定了罪,稱他為“校園連環殺手”、“玫瑰殺戮者”。
在租來的公寓裡,李畢青放下手中的報紙,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喝著紅茶的聯邦探員——後者最近似乎對正山小種喝上了癮。
“想說什麼?”里奧問。
李畢青躊躇再三,小聲說:“我覺得……克萊德可能不是兇手。”
“為什麼?你有證據嗎?”里奧放下茶杯。
“沒有,但是……”
“也就是說,憑的是直覺咯?”里奧笑起來,“法庭不會接受哪一項證據的來源叫做‘直覺’的,男孩兒。”
李畢青有點洩氣地把報紙丟到一邊,“我會找出證據的。”
“我不允許你插手兇殺案的事,李畢青!”里奧警告他。
“憑什麼?我不是未成年人,你也不是我的家長。說起來,”華裔男孩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作為姐夫的我,反而應該算是你的半個家長吧?”
“憑我是警察。”里奧不為所動地回答,“如果你非要趟混水,我就停了你的課,把你鎖在公寓裡!”
“好吧,你贏了。”李畢青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保證不多管閒事。”
“但願你的保證有效。”里奧說,“否則我就通知茉莉——你知道她昨天又打電話來,瞭解你是否適應這兒的生活。幾乎每隔兩三天就一個電話,我從沒見過她這樣關心一個人,如果你敢讓她傷心,我就往你的心臟塞一個槍子兒進去——我是認真的。”
“——雖然可行度不高,但心態確實是認真的。”李畢青服軟道,“我發誓保證有效。”
“好孩子。”年長好幾歲的未來妻弟用長輩的口吻對他說。
在聯邦探員以為這件事就此告結後,一個熟悉的號碼打通了他的手機,那時他正與羅布以及FBI俄勒岡分部的幾名同事,在位於波特蘭市區日本園子的一家日式料理店裡用餐。
“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