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都是戴著面具、或者薄紗覆面的。
有人猜測,他不過是蔣芃心愛的模特,但蔣芃本人卻對他的伴侶極為尊重,甚至於——迷戀。
他們留下了無數美好的傳說,帶給世人對愛情的重新思考,和無限憧憬。
這一次的百年畫展,主題名為“鬼骨仙姿”。
這個名字,是蔣芃在他的自傳中特別提到的,主辦方便取用了。
畫展邀請了世界各地的藝術收藏家,幾乎收錄了蔣芃的所有畫作。尤其是,華夏著名女書法藝術家葛雲岫,作為蔣芃的表親,遵照蔣芃的遺囑,將她收藏的全部畫作捐贈給了華夏美術館。
這批畫作原本都是蔣芃的私藏,從未公之於眾,這次一經放出,華夏藝術界登時被風暴席捲。
這批畫作中有油畫,有水彩,有素描,有速寫,甚至還有篇幅極小的即興塗鴉,比如畫在咖啡廳支付小票背面的頭像、畫在餐巾紙上的卡通形象……不一而足。
但這些畫面的主角只有一個人。
他有著極具美感的軀體,從年輕朝氣,到成熟有力,再到蒼松勁竹……他的五官終於第一次被世人窺見,那時而鋒銳時而魅惑的眼神,也令無數人為之著迷。
姜巽離。
他的名字也第一次出現在畫作旁邊的祝福語上。
這批畫作被陳列在此次畫展的主展廳,正當中的牆面上,是一幅尺寸極大的印象派人體油畫,名為《心動》。
畫面中僅僅出現了一道背影。
那道背影在一片燦爛陽光下,沐浴著璨若星河的瀑布水流,背後流暢且極具彈性的肌肉線條詮釋著男性身軀最攝人心魄的美感,柔韌的腰肢連線著水面,藏住了若隱若現的旖旎風情。
時沛然揹著畫板走入展廳的時候,正見到一個高挑的背影站在這幅《心動》前面。
一時間,時沛然有些愣怔。
那道背影穿著一件黑色運動背心,露著雙臂好看的肌肉線條,他竟恍惚之中覺得那道背影與畫面中的身影驚人的相似。
不,不只是相似,他甚至以為那道背影是從畫面中走出來的。
就在這時,背影的主人身形微微一晃,轉過身來。
秦風煜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腦袋是哪根筋搭錯了,明明對藝術完全不感興趣的他,在網上看到了有關這次畫展的廣告時,心裡就一直長草。
剛剛高考完的暑假沒什麼壓力,他在家閒得無聊,便真的買了票,踏進了這個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感興趣的展覽。
直到他真的站在畫展之中,看著那些畫面的時候,他卻突然有一瞬間的不真實感,總覺得這些畫,他似乎在哪裡、在什麼時候曾經見到過。
忽然,秦風煜感覺似乎有一道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轉身看了過去。
時沛然和秦風煜的第一次對視,便是在這一場名為“鬼骨仙姿”的畫展上,在一幅名為《心動》的油畫前,在他們十八歲的夏天。
秦風煜看著時沛然,發現這個男孩應該與自己差不多大,白淨的五官,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穿著整潔的襯衫,一身書卷氣。
時沛然看著秦風煜,看著他極具侵略性的眉眼,看著他在背心下仍然透出輪廓的矯健肌肉,看著他右邊鎖骨下一道如細碎花瓣般的殷紅胎記。
秦風煜一直都很討厭優等生的做派,卻覺得眼前的男孩看起來很舒服,讓他忍不住想調戲調戲。
時沛然從來都不喜歡氣場太強的人,卻覺得眼前的人帥氣得直擊他的心口,讓他忍不住想畫下來。
“嗨——”
“你……”
兩人同時開口。
“喜歡畫展?”
“喜歡蔣芃?”
又是異口同聲。
秦風煜笑了笑,做了個手勢,讓時沛然先說。
時沛然臉色有些泛紅,咬了咬嘴唇,道:“這幅畫很美。你也喜歡蔣芃的畫麼?”
秦風煜摸了摸鼻子,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蔣芃是哪個,就連畫展也是第一次來。
但是他莫名地不想在這個陌生人面前露怯,便道:“嗯,很美的畫,但我總覺得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
時沛然笑了笑,道:“我也覺得熟悉,也許這就是‘既視感’吧。”
“其實我……也覺得曾經在哪兒見過你。”秦風煜笑道,“我知道這樣搭訕很蠢,但我說的是事實。”
時沛然的臉色更紅了,他笑得有些靦腆,半晌才開口道:“我也覺得你有點眼熟,不過,只有一點點。”
秦風煜輕笑了一聲。
兩人就這樣自然而然地並肩參觀完了整場畫展。
期間,時沛然取下畫板,照著廳中的畫面臨摹。從來都沒有耐心的秦風煜站在一邊看著,卻莫名地一點都沒有感到焦躁,甚至還有點享受這種全身心放鬆的時刻。
“你陪了我一下午,不無聊嗎?”
時沛然畫完最後一幅想臨摹的作品,把畫板收起來,歪著頭衝秦風煜笑。
秦風煜毫不客氣:“那,作為交換,你請我喝杯咖啡怎麼樣?”
時沛然一愣,隨即笑著答應了。
“看你年紀和我差不多,今年多大了?”秦風煜問。
“十八了,上個月剛過完生日。”時沛然道。
“好巧,我也十八,也是上個月的生日!你哪天的?”
“七月二十五。你呢?”
秦風煜一愣:“咱倆……同一天啊!”
時沛然也驚訝:“同年同月同日生嗎?”
“好巧。”秦風煜笑道,“聊了這麼多,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時沛然。出自‘沛然時雨來,芃芃禾黍起’。”
秦風煜眨了眨眼睛,道:“我叫秦風煜,不過沒什麼出處,是我爸找了算命的,說我的名字裡得帶風帶火,哈哈。”
時沛然也笑了,又問:“你也剛高考結束?報了哪所學校?”
秦風煜道:“我是體育特招,應該會去阡陌口職技學院。”
時沛然聞言眼前一亮:“我也報的職技學院,美術系!”
“啊,學藝術的,很厲害。”秦風煜笑道,“我從小就不怎麼會畫畫,就連寫字都被說是鬼畫符。”
時沛然道:“我倒覺得練體育的很厲害,我從小到大,體育考試拼死拼活也只能混個及格。”
說完,又好奇問道:“你練田徑還是什麼?”
“我啊?”秦風煜摸了摸鼻子,道,“我練擊劍的。”
“真的假的?這麼厲害!”
時沛然眼中盡是佩服的光芒,看得秦風煜滿心驕傲。
“既然以後都是校友了,就加個微信吧?”秦風煜拿出手機,朝著時沛然晃了晃。
時沛然抿著嘴點了點頭。
兩人加了微信好友,並肩走進一間咖啡廳。
咖啡廳外的樹上,一隻懶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