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上面赫然寫明瞭杜家長子將在三日後與隴西商人之女霍氏成親。
杜棠之不是重傷了麼?霍氏?難道是……阿玉?
雲晚簫心頭一緊,千思萬想,衛國公府還是最可能藏匿霍小玉的地方!
“好你個杜卿卿!”雲晚簫心頭怒火突燃,可是才走了幾步,又止住了步子,衛國公府突然辦喜事,定有原因,說不定只是為了保護霍小玉,若是自己強闖要人,豈不是又將阿玉推到了危險之地?
“簫?”迦葉心瞧她的臉色陣白陣青,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雲晚簫搖頭道:“我還是改日再向你學習吹笛吧。”說著,側臉交待了絮兒一句,“絮兒,一會兒去找棲霞,去給我置辦一份賀禮。”
“是。”絮兒點點頭。
雲晚簫交待完後,當即拿著喜帖與骨笛,走入了書房,將房門緊緊關了起來。
“絮兒,絮兒,可是小玉有訊息了?”鄭淨持聽見了絮兒院中的喚聲,推開小閣小窗,往院中的絮兒問去。
絮兒搖搖頭,“夫人,郡主還是沒有訊息。”
“唉……”鄭淨持紅著眼再嘆了一聲,將小窗關好,她這苦命的女兒,何時才能安然歸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夫人,這是您的執念啊。”雲老夫人房中,忘心師太雙手合十,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雲老夫人睜開眼睛,淚花盈盈,由著棲霞扶著坐了起來,嘆息道:“我只想晚簫能夠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若是可能,再尋個人家嫁了,留個後人,老來也有個依傍。”
“若是她……若是她嫁得不如願呢?”忘心師太話中有話,“或許從當初做雲家子開始,她就沒有資格選擇她的前路了。”
“師太,你這是什麼意思?”雲老夫人似是聽出了些端倪,“只要晚簫告病還鄉,不做朝廷的將軍,過上幾年,便可隱姓埋名地嫁人生子了。”
忘心師太遲疑了一下,嘆了一聲,又嘆了一聲,看了一眼棲霞,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問道:“雲老將軍當年讓晚簫成為雲家子,為的究竟是什麼,你可知道?”
“他說,他好不容易才有這一個孩子,他經常征戰四方,只怕這輩子就這一個娃兒。讓晚簫為子,就算他朝戰死沙場,宗族之中,念著晚簫是男丁,這家產什麼的,可保我們母女一世無憂。”雲老夫人還記得當年丈夫說的那些,說起來,當初聽見丈夫這樣說,她還是猶豫過的。
忘心師太冷冷一笑,從懷中摸出一方金燦燦的金牌來,遞給雲老夫人,“這是陛下親賜的金牌,我與夫郎孟長青,都是陛下派出的暗子。”
雲老夫人與棲霞俱是大驚,接過金牌來,上面的龍紋,她也曾見夫郎給她看過一個類似的金牌,“師太,你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從頭到尾都知道雲將軍是女兒身,就算雲將軍稱病還鄉,也沒那麼容易嫁人。”忘心師太說完,從雲老夫人手中拿過金牌,小心收在懷中,“雲將軍之所以喬裝多年,其實是陛下與雲老將軍的一個約定,貧尼只是陛下派來看顧雲將軍長大的暗子。”
“約定?什麼約定?”雲老夫人肝膽俱寒,夫妻多年,從來不曾聽見丈夫提過此事,原來所謂的夫妻同心,或許不過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笑話。
忘心師太搖搖頭,道:“君心難側,貧尼不知。”
“陛下究竟要晚些做什麼?”雲老夫人急忙從榻上下來,緊緊抓住忘心師太的手,“你說,你快說啊!”
忘心師太只是搖頭,喃喃道:“盤中子,難回頭,不到終局,不見生死。”說完,忘心師太沉吟道,“或許,雲將軍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會說,回不了頭。”
“那孩子……藏了心事?”雲老夫人顫然回想那日雲晚簫跪地說的那些話,哪一句不是充滿了絕望?
“人生不易,若是可以重來,我寧可與長青做一對普通夫妻,他繼續做他的小醫官,我繼續做我的醫官夫人,也不至於分開二十多年,夫妻離散,至今杳無音訊。”忘心師太眼圈一紅,說得淒涼,“沒
有人願意孤獨一世,雲將軍也一樣。有太多事她無法左右,也有太多事她無法選擇,貧尼瞧那德安郡主,是真心待她。老夫人,有人真心待自己子女好,難道不是幸事?相知不易,相守更不易,我們究竟在執著什麼呢?”
“執著……執著……”雲老夫人與棲霞低頭輕念這句話。
“世人只知雲將軍是男兒身,就算她與德安郡主相守一世,也不會有誰非議她們荒唐,不是麼?”忘心師太雙手合十,再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亂世孤兒甚多,若是你怕百年之後,無人照顧她們,也可收養一二,一來可以老來依傍,二來可以做些功德,來世,說不定能遇到一個太平盛世。”
“可是……她們都是……都是……”
“‘伴’字拆開,是一人一半,可曾說過,一定要是陰一半?陽一半?”忘心師太慨然說著,“只要兩個人可以相守一世終老,便是幸福,不是麼?是我醒悟得太晚,二十多年夫妻離散,我這一世,已是悲劇。夫人您呢?”
“晚簫是個好孩子,這二十多年來,她已經苦了那麼多了,夫人莫非還想再讓她苦下去?就為了心頭的一個執念,讓她一生跪求夫人原諒?然而,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忘心師太頓了一下,終於忍不住說出最後那一句話,“當年你與老將軍決定了她的人生,才是大錯,到如今,她身陷局中難以回頭,又可曾怨過夫人,怪過夫人?”
雲老夫人淚水潸潸而下,心痛得好似要裂開似的,“我不是怪她……不是怪她……”
“夫人……”棲霞扶住那個顫抖欲倒的雲老夫人,也已是滿眼淚光,這一世她也是錯過了,若是可以早些看透,又怎會痛苦那麼多年?
☆、92第九十一章.一念成殤中
一串鞭炮噼裡啪啦地響亮炸完,衛國公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大紅喜字無處不在,不少留在長安的朝臣都前來道賀,自然也缺不了魚朝恩。
新娘姓霍?
魚朝恩陰森地笑笑,與杜家二老道賀連連,心裡卻盤算著如何一探杜家今日喜宴的玄機。
杜卿卿喬裝做了兄長,在賓客間用沙啞的聲音迴應著賀語,倒是一派新郎官的喜氣模樣——旁人瞧去,除了因為那日夜林受傷,顯得臉色偏白了些,嗓子因毒壞了,倒也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雲大將軍到。”
丫鬟喜滋滋地跑來稟告,杜卿卿臉上忽地浮起一絲涼涼的笑來,快步迎向了雲晚簫。
雲晚簫今日穿了一件圓襟白袍,束髮烏紗小冠中,顯得格外清朗,哪裡還有三日前的憔悴之容?
“雲兄,來得正好,正想跟你喝一杯呢!”杜卿卿沙啞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