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東西方禮儀差別帶給自己的不適感。他若是知道加西亞心裡的想法,肯定會當場黑臉,前後兩輩子加起來他都五十好幾了,他怎麼可能表現得像個普通少年!
“加西亞小姐,非常感謝你們能遷就我的時間,給你們造成麻煩,我感到萬分歉意。”他說著指了指休息區裡的沙發,示意眾人坐下。
原本世紀人物團隊是打算週三下午到達香江,但李錚為了趕在瑪麗醫院新聞釋出會前錄完節目,便要求將時間改到週二晚上。這其實已經是很不禮貌的要求了,但是加西亞卻想都不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加西亞對著身後的團隊比了個手勢,扛著裝置的英國人迅速站位,該打光的打光,該開攝像頭的開攝像頭,不到十分鐘,2號實驗室的休息區就成了臨時的採訪蓬。
“這就開始了?”李錚詫異道。
“當然,或者李錚先生需要化個妝換身衣服?”珍妮.加西亞狹促地笑笑。
李錚啞然。
“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珍妮.加西亞。我上次節目結束的時候說過,下次節目的嘉賓會是個大驚喜。現在就是揭曉謎底的時候。”
隨著加西亞的話語,攝像機的鏡頭緩緩轉向李錚。
李錚放鬆地坐在沙發上,抬手對攝像機打了個招呼,“大家好,我是李錚。”
“李錚先生,您今年幾歲?”加西亞笑著丟擲第一個問題。
“十七,這是華國人的演算法。當然如果按照英國的演算法,或許是十六?”李錚用手指敲打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狀。
加西亞眼前一亮,她本以為李錚這種常年呆在實驗室的學者會對攝像機有些不適應,所以第一個問題才如此簡單,想借此讓李錚放鬆心情,引導他進入狀態。
不過現在看來,她是多此一舉了。
“哦~當然您的年齡資料裡都有寫,只是我還是想聽您親口說出答案,要知道十六歲的時候,我大概還在哪個party上糾結要不要對暗戀的小夥子告白。”
“那那個小夥子一定很幸福。”李錚接話道。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加西亞聳聳肩,“觀眾朋友應該對我的少女情懷並不是那麼感興趣,好了,現在我們言歸正傳,說說巴胺沙丁和碳青黴烯類抗生素。”
加西亞從桌子上拿起兩本期刊,《微生物》和《英格蘭醫學雜誌》,“相信醫藥界的朋友們知曉這兩本期刊的重量,李錚先生是它們最年輕的上刊者。”她說著將《英格蘭醫學雜誌》遞過來。
“這是樣刊,我想《英格蘭醫學雜誌》應該付我人工郵遞費。”
“李錚先生,英國衛生部和聯合國衛生組織就凍血癥專案已經達成了合作,並將您的藥物列為此專案的指定藥品。對此,您有什麼想法?”
李錚更詫異了,他這幾日全身心投入到碳青黴烯類抗生素的研製中,雖不至於兩耳不聞窗外事,但這件事他還真沒聽說過。
“我很榮幸,正如我在亞洲生物製藥大會上所說,相對於某些普遍性的疾病,特種病雖然患病範圍更小,但就是如此,這些患者才更需要社會外界的關心,我很高興我能幫上忙,李錚特種病研究基金會也將繼續致力於此。”李錚帶著標準微笑回答道,讓人絲毫看不出他是首次聽到這個訊息。
兩人圍繞巴胺沙丁藥物討論了一會,話題就引到現下最熱的抗生素事件。
“您的抗生素救了很多人,這次瑪麗醫院耐藥菌株感染事件不但在香江,在英國也是個熱門話題。它引發了我們對濫用抗生素現象的思考,要知道在英國一年抗生素就要用掉兩萬噸,這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生物製藥,生物是製藥的前提和根本。其實我們學生物製藥的,一直堅持人的抵抗力就是最好的藥物。只是抵抗力就像是四肢一樣,你忽視它不用它,它就會逐漸退化。抗生素的濫用很大程度上弱化了人體自身抵抗力的作用,其實這是不可取的。我建議不管是香江、英國或者其他地區,應引起重視,適度控制抗生素的使用。”說起專業來,李錚沉穩而自信,讓人一下子忘記了他本身的年齡。
加西亞微愣片刻,隨即立刻回過神來。
“是的,在此次事件的影響下,我們某議員已經做好了相關提案,做好抗生素使用的監管工作。”
“對於本次抗生素事件,其實我還有別的想說的。”李錚正了正身子,在珍妮.加西亞驚愕的目光下開口道:“其實,本次送往瑪麗醫院的所有碳青黴烯類抗生素都是未透過藥物試驗的,或者說它的藥物試驗表現並不好,一批小白鼠注射藥劑後,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三十。”
所有攝像機都一致對準了李錚,加西亞用力翻著臺本,她確定這次臺本上沒有這個問題。
其實瑪麗醫院事件中所使用的藥物抗生素未上市甚至未透過藥物試驗,這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但包括因感染死去的病人的家屬在內的所有人,都默契地對此閉口不談。因為他們知道,這事情要是擺到明面上,不僅是瑪麗醫院,連李錚這個藥物研製者也將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沒人想看到這個結果,哪怕是那些鬧事的病人家屬。
“我想這件事應該不是秘密,在免責協議上,或者透過其他途徑,只要有心查到這個並不難。瑪麗醫院事件我一直在關注,陳旭華院長是我很尊重的人,看到今天的新聞,我想我必須說點什麼。”
李錚斟酌了一下語句,隨即將身子緩緩靠在沙發上。
“銅綠假單胞菌感染的危險性這幾日的報紙新聞應該已經普及了一遍,我就不多說了。其實那時候我沒日沒夜想要將藥物研製出來的最大原因,是因為這批耐藥菌株感染者中有我尊敬的老師。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下著大雨,我接到電話等了一會,忍不住跑出去接樣本的時候,看到大雨中一位身穿白色護士服的護士,抱著化驗樣本及一整箱病人用藥記錄的模樣。她沒有帶傘,嬌小的身體半彎曲著,整個人上半身都將箱子口遮得嚴嚴實實,她整個人都是溼的,但箱子裡的資料卻沒沾到一絲水。”
李錚將放在膝間的手撐起,十指交叉。
“我很驚訝但更多的是震撼,接下去的一天一夜裡,我們幾乎將所有的抗生素用了一遍,很不幸樣本對幾乎所有現有的抗生素耐藥。其實那時候我們就已經能得出本次感染是銅綠假單胞菌的結論了,但是我們誰也沒說。然後壞訊息一個接著一個,老師高燒不退,脫水,喪失意識。我能理解任何一個家屬的心情。”
“那天后,香江大學醫學院所有的教授和我一起呆在實驗室裡,師母告訴我,就算是損傷性治療,老師最多也只能稱五六天,損傷性治療將對病人造成極大的痛苦及後遺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