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遙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笑著說:“太子娶徐家女,多半是想拉攏張家勢力,誰知張、王兩家女子水火不容,自個兒到擰巴到一起了。”
“徐宛茹一向清高魯莽,急功近利,這事多半是她一人在作妖,我都能猜到她昏迷醒來後會怎麼說了。”
說著,徐南風裝作柔弱無辜的模樣,學著徐宛茹的語調可憐兮兮道:“殿下,不是太子妃姐姐的錯,定是哪個不安好心的奴才冤枉了姐姐!是妾身不小心,讓歹人有了可趁之機,不關姐姐的事!”
她學得活靈活現,姚遙捧腹大笑。
下一刻,徐南風恢復漠然面孔,哼道:“以退為進,裝模作樣,是她們母女的拿手戲碼,偏生男人一個個都瞎了眼,最愛吃這一套。”
紀王嘴角一彎,淡然道:“這話本王可不愛聽了。我雖眼瞎,卻不愛吃這一套。”
姚遙:“哈哈哈哈有道理!”
下一刻,紀王道:“我偏愛直率坦誠,擅長舞刀弄棒的女子,就像是夫人這樣的。”
姚遙:“你走!你們都給我走!”
徐南風本來還有幾分悸動,又被張牙舞爪的姚遙逗樂了,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紀王牽住徐南風的手,淡淡道:“該走的是你,小遙兒。”
姚遙將白眼翻到腦殼頂上,罵罵咧咧地轉身,翻牆出去喝酒去了。
庭中燈火昏暗,月影扶疏,波光隱現,徐南風正想著東宮那事,便忽聞紀王說了句:“繼續。”
她從思緒中抬頭,愣愣道:“什麼?”
“繼續。”
紀王又說了句,雙手捧起她的臉頰,嘴唇緩緩湊近,輕聲道:“方才沒親到你,現在要繼續。”
“……”
徐南風紅著臉,無情地推開了他:“親到了,親到臉也是親!”
“唉。”紀王嘆了聲,落寞地轉過身去,留給她一個孤寂蕭瑟的背影。
又來?這招究竟是跟誰學的!
徐南風默然站在他身側,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半晌,她挫敗地嘆了一口氣,仰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紀王臉上飛速一親,像是蜻蜓點水般。
然後道:“好了,親也親了,總可以轉過身來看我了罷?”
紀王嘴角勾了勾,強壓制住笑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正色道:“親到這裡才算。”
“你夠了啊,再胡鬧我便即刻拿了休書出府去……唔!”
威脅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盡數堵回了腹中。
紀王今日膽子頗大,大概是越發恃美而驕了,親完了還在她唇上輕輕一咬,似是懲罰般呢喃道:“再提‘休書’二字,我便要生氣了。”
讓溫柔含笑的玠四郎生氣,倒也是空前絕後的稀奇事了。徐南風很想嘴硬地反駁一句:“你生氣又如何?”
想想還是不要惹這個蔫兒壞的偽君子了,總覺得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事來。
她雙手撐在紀王胸膛上,將他輕輕推開,沒用多大的力氣,但很堅決。
靜默了許久,她喘著氣,垂眼問道:“少玠還記得當日在茶樓相見,我所答應與你成親的條件是什麼麼?”
紀王沉吟片刻,方道:“自然記得。我滿懷期許來見你,結果你開口便索要休書和自由,令我好生心傷,偏生還不能表現出來。”
“那你……”
“南風。”紀王輕而強硬地打斷她的話,溫聲道,“當日答應你的請求,只是為了給我一個接近你的藉口,而並非我娶你的理由。”
徐南風被他這一番話弄糊塗了。
紀王摩挲著她的臉頰,柔聲說:“我娶你,不是為了結盟,不是為了利益,更不是貪生怕死,我娶你,僅僅是因為我願意,我心悅你。”
徐南風望著他,喃喃道:“若非結盟,那我存在於此的意義又是什麼?”
對於婚姻與愛情,她心中實在有太多的迷惘和不確定。
紀王的嗓音在淡淡的桂香中瀰漫開來,緩緩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像尋常夫妻一般白首到老。南風,能相互扶持的不僅僅是盟友,還有夫妻。”
徐南風沒說話。
紀王摸了摸她的頭,說:“不要躲避,嘗試著接受我,行麼?”
清風徐來,揉碎了滿池的月影。
風吹黃了梧桐葉,秋霜漸濃,轉眼到了九月,又到了入宮探望賢妃娘娘的日子。
整整一月未見,徐南風還真有點想她。
紀王今日需例行去皇上跟前述職,便與徐南風在中途分開,讓她先行一步去來儀殿陪伴母妃,自個兒在小黃門和姚遙的陪伴下去了議政殿。
皇上還是老樣子,對這個不得寵的四子不鹹不淡的。紀王跪在殿中,將近來事務一一補敘,皇上才從奏摺堆裡抬起眼來,淡淡的‘嗯’了一聲,當做迴應。
自始至終,連一句誇獎寒暄也未曾有。
而此時,東宮的徐良娣坐在水榭涼亭中,片刻,便見到小宦官匆匆來報:“稟娘娘,紀王爺已經進宮了。”
徐良娣捻起一撮茶葉放在鼻端嗅了嗅,又擺弄了一番石桌上的茶具,嘴角勾起詭譎的笑來,吩咐道:“去將紀王請到芳華殿,記住,須得是他一人前來,便說是太子殿下找他,不得抗命。”
假傳東宮口諭,其罪不輕,小宦官有些猶疑。
徐良娣神色一變,重重放下茶盞,喝道:“狗奴才,出了事也有本宮擔著,福禍都輪不到你頭上。”
小宦官忙磕頭:“是,小奴這就去!”
“如意。”徐宛茹而吩咐心腹侍婢,彎起紅唇笑得媚眼如絲,“去將太子妃請來,本宮要與她小敘一番。”
不稍片刻,太子妃果然到了,只是面色有些冷,顯然在記恨上次香囊一事。
“叫本宮來做什麼,不怕我又下毒害你?”太子妃站在涼亭中,冷言反諷道。
“妾身冤枉啊!”徐宛茹淚眼盈眶,見太子妃形容警惕,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泣道,“妾身便是再狠毒,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也不知是哪個奴才想要陷害妾身,還趁機汙衊了姐姐一把,妾身已向太子殿下解釋清楚了!”
“行了,起來罷。若是被別人瞧見你這模樣,還以為我如何苛待你了,指不定又要大做文章。”
自從香囊一事後,太子妃對她始終心懷戒備,旋身坐在石凳上,道:“你叫本宮來到底所求何事,直說罷。”
“妾身只是想向姐姐賠罪,前些日子,連累姐姐受委屈了。”說罷,她抹了抹眼淚起身,從一旁的小火爐上取了沸水,緩緩從茶壺上燙過,神情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正巧妾身得了一餅極為珍貴的陸羽茶,特請姐姐來嚐嚐,就當是妹妹向您請罪了。”
說罷,她熟稔地捻茶沖水,沏了一杯呈給太子妃,笑道:“姐姐請。”
太子妃無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