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到處都有監控？”

回到病房，恢復了精神的小八繼續盡職盡責，給風禾完成科普工作。

她隨時都會學習到一些新詞。

監控，也類似於水鏡的術法。

能把照到的東西在別的地方映出來，不過有點侷限的是，只能映出有“監控”的地方。

但關鍵在於，這東西完全不需要法力。

嗯，今天也是被華夏人震懾到的一天。

“對，以前連廁所都有。後來我鬧了一次，他們把監控給撤了，但是這個門吧，它就鎖不了。”小八解釋。

“原來是這樣。”風禾試了試，廁所門不僅鎖不了，甚至沒法完全關上。

“所以你上廁所的時候可以讓我給你把門。”

小八自告奮勇，“不過我們這兒是女病區，除了護工和醫生也沒有男的。哦對了，你咋不上廁所呢？”

“……”

這個問題好難回答。

風禾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這個需求。

廁所她當然知道，就是用來排洩的地方。

不過作為一隻妖怪，還是吸風飲露的妖怪，她腦子裡從幾千年前開始就沒有了這檔子事兒。

她想了半天，擠出來一句：“可能我，吸收得比較好。”

沒想到小八看著她，打量了半天，點了點頭：“挺好的，看來仙女也要上廁所。”

風禾：……

她很想告訴小八，仙女大抵和她們妖一樣，是不需要上廁所的。

小八倒是沒太管她的反應，繼續道：“其實我們這層還好啦，樓上重症病區都跟管犯人一樣，醫生護士還要看著你乾飯，生怕病人哪天想不通就自殺了……”

她說到一半，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切，老男人帶著小跟班來查房了。”小八撇嘴

從早上她和唐糖的對話中，風禾不難知道，老男人，應該是她們口中的“邢主任”，小跟班倒不知道是誰。

但按照小八這個態度，她猜，應該是那位林醫生吧。

“所以，他們怎麼得罪你了？”

“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

“殺父之仇的那種。”

那確實是血海深仇了。

小八應該是愛憎分明的人。

風禾聽著，頓時對這兩個人也沒了好感。

正說著，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湧入了病房。

說是湧入完全不為過，從病床前到門口擠得幾乎水洩不通。

為首的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應該就是邢主任了。

他頭髮花白，戴著副眼鏡，那鏡片頗有些厚度。臉隱藏在口罩後面，看不大清楚。

但眉頭倒是皺得緊，想來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不過小八儼然更不高興。

連床也懶得收拾，直接坐在被子上面，又恢復成之前的姿勢，直直地對著窗戶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頭髮，誰給剪的，像個什麼樣子。”

邢主任指著小八的平頭，語氣盡是裡痛心疾首：“這要是傳出去，外面又說咱們醫院不人道，把病人當犯人。”

“是是是，下次我們注意。”護士長身量嬌小，這才從人群裡擠進來。

“小林呀，你也是，平時要多關心病人。”對上他身後的林醫生，邢主任的語氣倒是溫柔了不少。

“是的，我知道了。”林謝低頭，微微躬身。

唔，倒是很像那興德宮裡的內侍。

怪不得小八要叫他小跟班了，平時人模人樣的，實在沒看出來他還有這幅臉孔。

小八依舊是背對著眾人，看著窗戶外面，絲毫沒有要轉過來的意思。

大概是一種抗議。

邢主任不再管她，扭頭把風禾打量一番。

林謝趕緊上前一步：“這是四十七床，昨天入院的，這是我整理的病案。”

他把一份資料遞到邢主任面前：“我的判斷是可以做進一步的診斷。”

邢主任沒接，直接問道：“這就是你昨天從派出所帶回來的小姑娘？”

此話一出，風禾頓時覺得，他身後那些原本無精打采的人都把目光彙集到她身上來了，嚇得一個激靈。

“對。”

“住進來之後都什麼反應？”這句話是問護士長的。

“她挺乖的，沒什麼過激反應。還和四十八床……”這位顯然也是做足了功課。

風禾看著她們，覺得這場景，像是當年師尊到他們師師妹洞府中考學一般。

那個時候，大家也是如此誠惶誠恐的。

邢主任揮揮手，打斷道：“也別做什麼診斷了，就讓她在這兒住著，到時候等派出所查清楚了過來接人。”

“這……”林醫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邢主任不是向來強調應收盡收，應治盡治嗎？

“大家注意，以後，這種情況，可以收治，但是在非必要的情況下，比如這種輕症，除非有家人同意，不要介入治療。”

邢主任倒是有很充分的理由：“咱們科室的病，治療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每個醫院、每個醫生主張的方法也不同，如果到時候家人找過來了，是外地的，要給辦轉院，怎麼辦？”

“哦……”都是恍然大悟的聲音。

“還是主任思慮周全。”有人用到大不小的聲音拍著馬屁。

“那今天就到這兒吧。”

邢主任取下眼鏡，裝進衣兜裡。

風禾看著那半張臉，怎麼覺得有些眼熟呢？

沒等她看清，那群人呼啦啦地又退出了房間。來如影去如風，走得倒是一個乾乾淨淨。

怎麼覺得，這個邢主任是不想給治呢？

風禾覺得有些奇怪。

難道真是能醫死人活白骨的神醫，能一眼看出她沒病？

那不是更能一眼看出她是個妖精了？

不可能，這不科學。

這個詞是她新學的。小八說過，如今，這“科學”是華夏人最為推崇信奉的，經過檢驗的知識。

如今的華夏國，萬事萬物，幾乎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

反之，不可以用科學解釋的，比如她們妖精——

“大機率是要被抓去做研究的。”小八如是說。

怪不得兔子精也不讓她暴露身份，好險……

“老東西，走得倒是快。”小八扭頭過來，神色不善，“我還沒醞釀好呢，居然就溜了……哎，真沒勁。”

她翻身下床，擠到風禾這邊來。

附在她耳邊，道：“不要理老東西，他是壞人。”

風禾也嚴肅地點點頭：“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當然是壞人。”

只是有些奇怪，這大奸大惡之人，怎麼還能堂而皇之地，在這裡當這麼多人的師尊呢？

她盯著小八那張湊得很近的臉：“我怎麼覺得……這個邢主任，長得和你有些像？”

“當然了。”小八揚起頭：“他是我爹。”<!--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