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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直了身子,冷眼看著藍韞宜能問出什麼東西。
只見藍韞宜微微蹲下了身子,將視線與魏哥兒的視線持平,魏哥兒見藍韞宜這樣嚴肅,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有些緊張。
藍韞宜用她冰涼的手握住了魏哥兒的手腕,溫溫柔柔的問了一句:“魏哥兒想吃蛋糕嗎?”
聽見這話,顧魏現在倒是不怕了,急忙把頭點得像是小雞啄米。
“那姐姐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藍韞宜對著他笑了笑,“這個問題關乎姐姐的清白,也關乎你孃親,她現在被人說把你帶到了市井,讓你學會了些不好的話——”
“沒有帶去,沒有去市井!”魏哥兒聽見自己的母親被懷疑,急忙的搖了搖頭。
“那你是怎麼會唱那個童謠的啊?”藍韞宜繼續問。
顧老夫人微微倚在榻子上,看著藍韞宜對著魏哥兒循循善誘的模樣,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她這副臨危不亂的氣度,這副循循善誘、恩威並施的模樣倒實在是少見,有許多當了幾年家的祖母也做不到這副樣子。
至少她在藍韞宜這個年紀的時候,是做不到她這樣的,更何況她還未成親。
不愧是藍府出來的孩子,適合當家。
只是可惜了,除了命格,她一切都好……可單單因這命格,就可以否定她的一切。
魏哥兒聽了藍韞宜的問題,又轉頭看了一眼楊雲英,楊雲英正打算對他比嘴型,可他的注意力又被藍韞宜吸引了去。
“只有說真話才能幫到孃親,才能吃到蛋糕哦。”藍韞宜蹲在他身前,一動不動的直視著他的眸子。
魏哥兒嚥了咽口水,結結巴巴的道:“是——是在表弟家裡——在表弟家裡聽見的。”
顧魏的表弟家,也就是楊雲英的孃家,想必那就是楊雲英帶著他回孃家的時候,聽見的。
“然後呢?”
“有一個叔叔,他有好多糖,說只要我會唱這首童謠,就能把糖糖給我們,唱得越多,能吃到越多!”
顧魏想起那糖果的滋味,就忍不住流了口水。
童聲脆生生的,帶著一份天真,卻響徹了整個花廳。
花廳裡陡然沉寂了下來,顧老夫人有些詫異,隨後眸子變得幽深起來,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身上的氣場也冷硬了起來,就連楊雲英自己都愣了愣。
“那叔叔長什麼樣,小顧魏還記得嗎?”藍韞宜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嘴角微微勾了勾。
這就是她叫馮小教會官宦人家的小孩唱童謠的目的。
在聲名顯赫的顧老夫人面前,清清楚楚的解釋了這件事情,比其他無謂的解釋來得更有力。
當她成為了切切實實的受害者,那背後的主謀也就更加引人遐想了。
藍婉茹既然想犯賤,那她就成全她,再順水推舟的助她一臂之力。
日後所有人都會知道,自家的孩子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操控、被人利用,成了壞人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刀。
那壞人就會被千夫所指。敢問她能承受萬家的怒火嗎?
“不知道……”顧魏攪著兩根手指頭,看著食盒裡的蛋糕,眼神放光。
藍韞宜摸了摸他的腦袋,把蛋糕端給了他,她準備了許多壽桃蛋糕,本來就有顧魏的一份。
藍婉茹看著眼前的一切,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汗水已經浸透了她的衣裳,背後已經是冷汗森森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她根本沒讓巧蝶去教他念歌謠!
而在另一側,藍韞宜對著顧老夫人又恭敬的福了福身子,溫聲開口道:“想必剛剛老夫人您也聽見了,是有人趁著大人不備,特地教唆魏哥兒念這首童謠。想必其他府裡的小姐少爺,也街頭坊間的小孩,也都是被這人教會的這歌謠。”
“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你!”顧蓉瞪大了眼睛,還沒等藍韞宜說完,就義憤填膺的開了口。
“一定是有人嫉妒你鋪子的生意紅火,才出了這樣下三濫的主意,不只是要毀掉你的鋪子,還要毀掉你!”
藍韞宜沒有說話,她垂眸沉默的片刻,隨即緩緩抬起頭,眼裡流露出些許悲傷。
她朝著老夫人輕聲道:“我自小無父無母,又不得兄長疼愛,被汙衊、被構陷之事常有,韞宜早已習慣了。我的清白不要緊,只是這件事的背後之人,竟利用無辜的稚子,達成她的陰謀,簡直是其心可誅!”
原來剛剛說的那命格全是無稽之談。
藍韞宜這副不爭不搶、溫溫柔柔的模樣讓顧老夫人看著有些心疼,可她的話讓老夫人是更生氣了,顧老夫人的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
好啊,竟然有人敢用她國公府的孩子做棋子!
“好丫頭,你可知這幕後的兇手是誰?是誰與你有仇,要毀你名譽?”老夫人鄭重的走到藍韞宜的面前,拍了拍她的手。
藍韞宜抬頭,清澈的眸子定定的看了藍婉茹許久,藍婉茹雙手握拳,嚥了咽口水。
“韞宜不知道。”
看著姐妹二人的反應,老夫人皺了皺眉。
藍婉茹這才鬆了一口氣。
“呵呵,還能有誰?誰在這件事情上獲了最多利,誰便是幕後主謀唄。”顧蓉冷笑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的望向了藍婉茹。
“若真是有人要陷害妹妹,那可是太氣人了……可小孩子的話終究是當不得真……”藍婉茹吶吶的開口。
“我可聽說韞宜姐的知味閣閉門第二日,五芳齋便是門庭若市,還不知從哪偷來了所謂的酥山,竟和韞宜姐的一模一樣。若不是你做得太過,觸怒上天惹得牌匾泣血、公主勃然大怒,恐怕你現在都賺的盆滿缽滿了吧?”
顧蓉涼涼開口。
“顧小姐怎可瞎說!?”藍婉茹仍舊是強撐著,雙手攪著帕子,提高了音量。
反正如今沒有確鑿的證據,她來一個死不承認便好了。
顧老夫人把她們你來我往的舉動都看在了眼裡,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若這真的是她們藍家的家務事,那她也是不好管的,雖涉及到許多官宦人家的子弟,可藍婉茹一向是受寵,藍府的兄弟幾個也都是位高權重、不好撕破臉的。
只不過她沒想到藍婉茹看著柔柔弱弱的,心思竟這樣惡毒,能做出這些事情,為的是陷害自己的親姊妹。
她剛想著,卻見自己身邊的藍韞宜又是跪倒在了自己的身前。
“此時牽連甚廣,不止涉及國公府,更是涉及其他官家子弟,這次吃的是糖,下次吃的就不知道是什麼了。所以韞宜懇請顧老夫人可以稟告皇后娘娘,徹查此事,不止還韞宜的清白,還能保障府中孩子的安全!”
藍韞宜擲地有聲。
牽連甚廣,涉及官家子弟……
稟告皇后?徹查此事?
聽見這話,藍婉茹終於是撐不住了,她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晃了晃,一個沒坐穩,就從凳子上跌了下去,臉色變成了慘淡的灰白。<!--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