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傍師兄
“啊哈哈……歐巴桑你來啦……我絕對沒有偷懶!我只是在透過接觸地面測算距離和最佳路線而已啊哈哈……”指揮著疲憊猶如灌鉛的雙腿從地上爬起,童彤掛著天真的笑看向面無表情的苑瓊霜,給自己找著藉口。
看得出來她去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紫色,但比之前要素雅一些,沒有太多繁複的花紋,只在對襟處用金線勾了一對祥鳥,添了幾分高貴的氣質——身為圖盲的童彤當然叫不出這兩隻鳥兒的名字。
“歐巴桑是何人?”沒有再揪著她偷懶的事不放,苑長老的關注點明顯落在了奇怪的地方。
“歐巴桑當然就是你啊……”童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卻在對上苑瓊霜彷彿看透一切的銳利目光中心虛地撇開眼,小聲補充了一句,“嗯,那個……在我們家鄉,歐巴桑是對女子的敬稱,就像稱大儒為先生,稱貌美而有德行的女子就用歐巴桑……”
定定地看了童彤幾眼,在後者被看得直冒冷汗差點破功之前,只聽苑長老冷哼一聲:“油嘴滑舌。”
雖然是批評,但是眼神卻似乎柔和了一些。
童彤跟著傻笑兩聲,心裡卻大呼了一口氣:都說女人喜歡聽好話,看來就連修真的仙子也不例外呀……
偷偷用餘光打量了一番,童彤覺得,其實苑瓊霜長得並不賴——五官非常端正,只是表情很少,基本沒有,身材倒是一等一的好,比以前電視上的模特還要火辣,算不上高挑,但勝在豐腴,□,珠圓玉潤,怎麼也得是d呀……
她估摸著年紀也不大,三十上下吧,這幅冷冰冰的氣質就跟她小學時號稱“滅絕師太”的數學老師如出一脈,總是莫名震懾著她教她不敢放肆——也許是因為缺少愛情的小雨點滋潤麼?
正當童彤腦子裡的小火車徹底偏離軌道時,卻見苑瓊霜伸出兩根纖纖玉指,輕輕巧巧地拎起了地上讓她豁出半條小命的石墩,好像拈起了一跟繡花針一般:“走了幾個來回了?”
“嗯唔……一、一個……”童彤在她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顫顫巍巍地豎起一根手指——過分緊張的心情讓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豎的是中指——又硬著頭皮加了一句,“還差三分之一……”
嘛嘛說好孩子不能撒謊!童彤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好孩子,但是苑瓊霜突然變得兇惡的眼神讓童彤下意識吞了一口唾沫,質疑起這句話來:總覺得不說實話比較好的樣子……
“兩個時辰,一個都不到,嗯?”不得不說,苑瓊霜用一根手指玩轉石墩的樣子卻是稱得上酷拽狂霸帥,如果不是那石墩被揮舞的虎虎生風,每次都堪堪從她眼前擦過彷彿下一秒就要招呼到她臉上,她一定會不吝讚美地表達自己滔滔不絕的崇敬之情。
但是現在嘛……她只想後退後退再後退,離這個兇殘的歐巴桑越遠越好!
童彤瑟縮著敢怒不敢言:人家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好麼?這麼重的石墩提起來就不錯了……
苑瓊霜似乎能看穿她的腹誹,冷冷地說道:“你以為修真是兒戲麼?沒有吃苦耐勞的大毅力,擯棄一切的大魄力,我奉勸你最好還是放棄這條路!”不等童彤回答又嚴厲地訓斥道,“所謂鍛體術,就是要鍛鍊你的體魄,凝固你的神魂,使之能夠協調你的每一條經脈,每一塊骨頭,直至最後打通穴竅,讓真元得以在體內流轉……”
“哦……原來是這樣啊!”童彤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受教臉,其實在內心拍案反駁:不就是打通任督二脈嗎?那也不至於整天跟個大石墩較勁兒呀!咱就不能學人家來個跑酷什麼的極限運動嗎?又拽又實用……
如此吐槽的童彤少女全然忘記了自己當年五十米測驗從未踩進及格線的光輝歷史——對她來說,不僅酷不起來,連跑不跑得動也是一個問題。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如果明日辰時之前完不成十個來回,以後就不要來校場了。”苑瓊霜的語氣淡淡,甚至算得上溫和,聽在她耳中卻猶如死神的宣判,“我可以教菜鳥,但我從不收懦夫。”
說完,也不顧童彤哭喪的小臉,一拂袖便離開了。
待她走後,童彤終於沮喪地癱倒在地,也不顧那是被多少人踩過的底面,就這麼直挺挺地躺著,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擋在眼前,攏住了眼眶中將要溢位的酸澀。
修真,到底是什麼呢?
自己修真,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在心裡輕輕問自己。
過了半晌,童彤一下坐起,右手握拳,重重地擊在左掌上,茅塞頓開:“沒錯!修真才不是為了什麼長生不老,得證大道呢!修真,就是為了吃香的喝辣的,橫著走都沒人敢管啊!隨心所欲不逾矩,只有修真才可以!”
越說越興奮,甚至霍然而起單手指天,以抒胸臆。
周圍三三兩兩滯留著或看好戲或奉命監督的弟子都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對著她。
卻聽“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擊掌聲傳來,眾人眼前閃現一襲墨色,驚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隨心所欲不逾矩……說得好。”這個聲音,淡然而優雅,不似苑瓊霜那般冷,卻又比她低沉了兩分,委實是好聽得緊。
童彤保持著單手指天的拉風姿勢,直愣愣地轉過頭去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挑起,似乎含著幾分笑意,精緻的臉上風輕雲淡,卻讓她感到一陣窘迫,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埋了——總好過三番四次在對方面前丟臉。
“呵、呵呵……過獎,過獎了……”她連忙將自己還傻乎乎舉著的爪子收回來,捏了捏燙的耳垂,除了從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實在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
“快看,是蘇師兄哎……”
“別推了,我看到了……”
“啊啊啊,他是在看我嗎?快看我的妝怎麼樣?有沒有花?”
“好帥啊……我要暈了!”
圍觀弟子的竊竊私語一字不漏地落入蘇巖的耳中,她卻沒什麼表示,倒是跟在她身後的及涯低低嘶吼了一聲,健壯有力的前蹄扒拉了幾下土地,金色的大眼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看得那些人心裡一顫。
膽小的顧不上形象,撒開腿就跑,沒一會便不見了身影;膽子大的,也不住地後退,力求找到一個安全的距離欣賞偶像或者探聽八卦。
打量了一眼童彤灰頭土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