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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了李氏後,胤禛便離開西苑往書房去,夜裡的風涼得刺骨,小和子追來遞上袖籠,被他擋開了:「用不著,這還沒下雪呢,你歇著去吧。」
小和子說:「奴才送您到書房,就去歇著。」
胤禛便吩咐:「明日將書房那頭重新歸置,再安排伺候的人,側福晉若真有了,我至少要住到福晉分娩後。」
小和子應下,一路跟著走,走到半程,卻聽見四阿哥嘆氣。
「主子,您怎麼了?」
「沒什麼,你年紀小,說了也不懂。」
話雖如此,可胤禛自己又能有多大,恰恰是年紀尚輕,他已經學會了那些虛情假意的話語,如今是對著李氏,將來會不會對著文武大臣,甚至是皇阿瑪。
他並不喜歡李氏,可他想要孩子,於是不論肌膚相親,還是說那些違心的甜言蜜語時,居然不會有半分異樣的情緒,一切都那麼自然。
一直以來,胤禛對於朝政的抱負,是國泰民安,是讓百姓安居樂業,是讓大清變得更強。
可想要實現這一切,離不開地位和權力,而通向權力地位的道路上,要背叛的,何止是百姓。
總有一天,他也會對著朝臣,對著皇阿瑪,毫無愧疚地說出違背心意的話。
小和子並不知道主子在思考這樣深刻的問題,只想著哄主子高興,便說:「奴才送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回永和宮,阿哥們一路上還不停地說今晚的見聞,到了宮門下,奔跑著去找娘娘,奴才從沒見十四阿哥這麼高興。」
胤禛微微皺眉:「大晚上的,他們在宮道上聒噪?」
小和子忙道:「不不,只是低聲細語的,也就奴才能聽見。」
「往後多勸著些,你開口,自然就是我的意思。」胤禛說,「今日一時衝動,應了他們出來看打鐵花,他們高興固然好,可宮裡才經歷了十一阿哥的死,實在太招搖了。」
「主子您後悔了嗎?」
「不後悔,是心裡覺著矛盾,我曾恨旁人不在乎六阿哥的死,可原來遇到相同的事,不在乎的,就是不會放在心上。」
小和子不懂,胤禛無奈地一笑,嘴上沒說什麼,可心裡明白,從今往後不會再指望任何不相干的人有多在乎自己的經歷,如此才可少添煩惱,少增憂愁。
好在今晚的事,因皇帝早就下過旨意,官員百姓都不必為十一阿哥守制,即便是有心之人,也不能以此大做文章,來為難胤禛兄弟幾個。
但因唱賞時,賓客皆知胤禛和弟弟們去了,自然很快傳遍了京城。
隔天散朝,胤祉終於領了新差事,回府後就一頭扎進書房,等著和幾位門客先生商量,誰知妻子先來一步,反將他們擋在門外。
看著妻子大腹便便笨拙的身姿,胤祉好意關心:「你有什麼事,叫我過去就好,都快生了,別走來走去,攪得人心惶惶。」
三福晉惱道:「生個孩子罷了,你以為誰都跟烏拉那拉氏似的矯情?」
胤祉問:「好好的,又擠兌人家做什麼?」
三福晉沒好氣道:「我不過在家說句話,怎麼就擠兌了,等你在朝堂被老四擠兌時,你才知道什麼是人心險惡。」
胤祉嘆氣:「這又是怎麼了?」
三福晉一臉的正經,說:「昨兒晚上,老四帶著一群小崽子,在城郊看打鐵花的事,你聽說了嗎?」
胤祉點頭:「知道,皇阿瑪恩准的事,還有什麼可說的?」
三福晉恨鐵不成鋼的牙癢癢,惱道:「你瞧瞧啊,老四那麼刻板清高的人,都開始見人應酬,知道要籠絡人心了,就你還成天悶在書房裡,和那幾個窮酸秀才廝混!」
「胡說什麼,先生們都是皇阿瑪為我選的。」
「皇阿瑪的心,能偏向你,能給你好的?」
雖知父親有些偏心,但豈容妻子犯上,胤祉一時生了氣,大聲呵斥:「放肆!你敢指責皇阿瑪?」
三福晉一哆嗦,屬實是嚇著了,不禁捧著肚子哭起來:「你只會衝我嚷嚷,我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我辛辛苦苦給你懷著兒子,你還、還……」
說著說著,三福晉只覺腹下作痛,一股熱流湧出,嚇得她大哭起來:「胤祉,救我,救我……」<!--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