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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記得,那是一個貧瘠的村子,沒有智慧的通訊裝置,沒有高大的樓房和便利的汽車,只有連綿不絕的大山。
那是她的故鄉,是她和她姐姐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不發達的村子總是有著守舊而封建的思想,那裡離城市太遠了,就連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都不得而知。
當吃人的異鬼出現時,他們不以為然,直到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才認為對方是上天降下的災厄,是他們沒有獻祭祭祀的緣故,所以天上的神明生氣了。
而青蛇與白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降生的,獻給神明的祭品。
她們出生後,村子變得越來越不景氣,大旱,無水,糧食越來越少,漸漸的,村子裡的人也越來越少。
青蛇還記得,那是陰雨連綿的一段時間,她和姐姐躲在充斥著腐敗氣味的豬圈中,偌大的豬圈裡只有兩頭骨瘦如柴的豬,青蛇與它們面面相覷,屋內不斷傳來女人的沙啞的吼叫。
那是她們的媽媽,在和村長吼叫著什麼。
之後從房間裡又傳來了泥土罐子之類的東西打碎的聲音,她聽見媽媽在尖叫,在痛苦的大叫。
奇怪的撞擊聲,喘息聲,又或是呻吟從屋內傳來,她聽不明白。
突然她的耳朵被一雙瘦小的手捂住,姐姐用她的手將她和外界隔離,她什麼也聽不到了。
她們沒有爸爸,據說爸爸死在了祭祀神明的路上,死在了永遠黑漆漆的大山深處。
她不明白為什麼神明不保護爸爸,明明神明應該是保護人類的存在啊。
從那時起,深林就變成了青蛇最為恐懼的存在,而媽媽也自己帶著兩個女兒生活。
青蛇從出生那天起就比平常的小孩遲鈍,她做事總是慢半拍,有些時候連媽媽和姐姐的話都聽不懂。
因此,當媽媽抹著眼淚,衣服被胡亂的撕破,啜泣的從村長的房間出來時,她卻開心的衝向媽媽。
她的嘴裡不斷喊著‘媽媽,媽媽’,她開心的想要抱住許久不見的母親,卻沒發現媽媽眼裡無限的恐懼與絕望。
屋內昏暗的燈光忽然被遮住,青蛇抬頭就看見了村長,那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人,臉上鬍子拉碴,黑黢的紋理溝壑,總是帶著令人懼怕的笑容,這讓年幼的青蛇感到害怕。
從那一天起,青蛇再也沒被媽媽抱過,媽媽她總是早早的出門,晚晚的歸家,身上開始出現不明的傷痕,肚子也變得越來越大,但也是從那一天起,她們再也沒有餓過肚子。
她的姐姐比她聰明,總是在媽媽不在的時候照顧她,姐姐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逐漸比媽媽還多,直到有一天,媽媽再也沒有回來過。
姐姐抱著她,她不明所以,天真的問著姐姐,媽媽呢?
迴應她的卻只有冰涼的眼淚。
食物沒了,她們已經餓了好幾天肚子了,她和姐姐虛弱的躺在土泥臺子搭的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直到姐姐緩緩的起身,深深的看了眼她,隨後出了門。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那一刻似乎看見了媽媽,那種滿含淒涼的眼神,讓她難受的想哭。
她以為姐姐不會回來了,太陽落了山,黑夜籠罩全部,姐姐都沒有出現。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窸窣聲,她無力的抬頭,看見門口的姐姐提著兩隻細長的蛇,滿身傷痕的衝著她笑。
蛇肉很少,但經過火烤也變得噴香,那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就是這樣的艱難,她與姐姐也活著長到了十五六歲。
姐姐捕獵的能力很強,她就只能照貓畫虎的學著姐姐的模樣抓一些小的動物,和村裡的其他人換一些糧食吃,也算是過的不錯。
她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某個色咪咪的男人將她推到田裡,瘋狂的撕碎她身上的衣服。
她驚慌的大喊大叫,但這裡荒無人煙,根本沒有人能夠聽到她的呼救,就在她的衣服要被扒掉時,她抄起手邊的石頭,用著殺死蛇的力度狠狠朝男人頭頂砸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血,男人痛苦的呻吟,最終一命嗚呼,她渾身是血,失魂的回到家中。
姐姐驚訝的問她許多,她只是無法控制的號啕大哭。
男人的屍體被發現,她殺人的行為也被公之於眾,但姐姐卻為她擔下了一切。
“老王精壯強悍,能為村子做許多貢獻,卻被她打死了。”
“她竟然和她媽媽一樣見,勾引男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老王就只是想逗逗她,怎麼會想到她這麼狠毒。”
......
村裡無論男女都在議論姐姐,無限的惡意環繞在她和姐姐身邊,她也逐漸懂了許多事。
最後,姐姐被選為祭品,在本月獻給神明。
姐姐被關在黑暗狹小的茅草屋中,那是她無法靠近的地方,似乎從那男人壓著她那一刻,她就一下子清醒了,她好像知道了媽媽的過去。
那個哪怕遍體鱗傷,也依舊笑著對她說‘別怕’的媽媽。
終於,在姐姐被獻祭的前一天,她點燃了村子裡的稻草,火苗竄天一般的高,瞬間鋪滿整個村子,明明是夜晚,卻如白天一樣的明亮。
她將姐姐救了出來,她們要逃,要相依為命好好活下去。
走之前,她們來到曾經村長的家中,那個老人已經不能動了,躺在床上,卻依舊吊著一口氣。
她和姐姐舉起手中的石刀一齊刺了下去,和她殺了男人那天一樣的鮮血噴灑,一樣的惡臭血腥味。
她們逃到了漆黑一片的大山裡,怎料村民們並不打算放過她倆,祭品跑了要追,放火燒村的罪名也要認!
年輕的男人們舉著火把在竹林間尋找,原本黑暗的竹林星星點點的都是火光。
她們因為對大山的熟悉,很快的躲到一個樹枝下掩蓋的山洞中,卻遇見了村裡人口中的“神明”。
有著尖銳獠牙,身體冒著噁心氣泡,有著如穿山甲般崎嶇鱗甲的東西怎麼又會是神明?
“神明”失控般的朝她們二人衝來,姐姐因為推開她,胳膊被咬下大半塊肉,露出森森白骨。
她用樹枝戳透“神明”的眼睛,踉蹌的揹著姐姐逃離山洞,不料剛出去就碰見了尋找她們的村民。
她跪下來,乞求村民們救救姐姐,卻遭到對方的一陣嘲笑,還有人說著‘你把身體給我,我就救她’,之後又是一大片的鬨笑。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磕著頭不斷說著‘給你,都給你,求求你,救救她’,那人又是一陣譏笑。
突然身後的草叢中冒出幾個和她在山洞中所見相似的怪物,他們長著血盆大口,低吼著望著所有人。
村民們驚慌失措,四散而逃,跑的慢了,自然就成了“神明”口中的食糧。
很快,空蕩的竹林間就只剩她與姐姐,那瞎了一隻眼的“神明”挪步朝她們走來,那種死亡的恐懼,在她的心間蔓延,不同於過去的感受,倒有一種莫名的解脫。
她感覺到自己的腿被掰斷,血液流逝讓她的身體變得冰涼,突然,“神明”的一聲悽慘的吼叫讓她混沌的思想變得有些清醒。
她看到她身邊的“神明”一個一個的倒去,看見有一個穿著白衣的人朝她和姐姐走來,她感覺到來人在問自己什麼。
“想活下去嗎?”
她下意識的就回答了‘想’,隨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唯一完好的肌膚被一管針劑刺穿,她突然感覺渾身燥熱難耐,彷彿有無數毒蛇在纏繞啃噬她的肉體,許久,這種感覺才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力量的心臟跳動。
她和姐姐得救了,她們也獲得了不曾幻想過的異能。
從那一刻起,她們倆拋棄了過去的姓名,換上了先生為她們取得新名字——青白蛇。
她們重生了。
******
青蛇抬眼,忍著劇痛看向罩子外戰鬥的白蛇,無聲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喚她。
因為給予了青蛇一半的力量作為保護,白蛇此時的身體也愈來愈弱,她所能控制的鱗雨範圍越來越小,蛇尾擊打的力度也越來越輕。
只野見狀,朝霄逸不著痕跡的點頭示意,霄逸明顯得到了資訊,影力逐漸匯聚到右手持刃的地方,黑色的氣息環繞在他的手臂上,漸漸形成一個黑色的盔甲。
只野起身,先是跳到白蛇的身側,握緊拳頭就朝白蛇的身體上擊打,巨大的力道激起一陣陣的碎石,不過圓形的坑窪下並沒有白蛇的身影。
霄逸利用白蛇躲避的間隙,瞬移至白蛇後方的影處,猛地朝後一蹬,手中的碎雲在空中嗡嗡作響,直直朝白蛇的左眼刺去。
不過,體內的毒素也因為他這麼一個大幅度的動作而流動的更快,霄逸手因此微微抖動了一下。
眼看刀尖無法刺透白蛇金黃的瞳膜,突然,一晃強光朝白蛇的眼眸處照射,灼燒感讓白蛇的頭稍稍向後仰,就是這麼一抬,霄逸的碎雲宛若流水般穿透白蛇的瞳眸,鮮血一湧而出。
白蛇淒厲的慘叫讓周圍樹枝上的殘葉又不禁掉了幾分,鮮紅的血水像是紅珍珠般的血淚,從她的緊閉的左眼一滴一滴的流出。
她的叫聲似乎也影響到了白色罩子中的青蛇,她驚慌的胡亂扭動著地上的蛇尾,想要離白蛇近一點,卻無法移動。
夕柚舉著光筆的手微微顫抖,她也學著霄逸的模樣控制自己的呼吸,成果十分限制,來自腰椎的疼痛明顯比之前要輕許多,眼神也比之前的模糊看的更加清明。
看向痛苦萬分的白蛇,雖然眼睛的確是她的弱點,但似乎還是不能一擊就擊敗獸變的她,夕柚轉動眸子,看向手腕處的表。
不過才過去了二十多分鐘,卻讓她覺得度日如年,異星局應該快到了,不能讓她們有機會逃跑,白罩內的青蛇不知道還能不能行動,如果她再次施展幻境,可能就不是那麼好對付了。
想著,夕柚就將視線轉到只野身上,她微微皺眉,只野攻擊青蛇的那一瞬,就連在他身邊的她都沒能察覺到,那是怎樣驚人的速度和力道,夕柚不覺渾身發涼。
還有就是,那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夕柚凝望著只野,陷入深深的沉思。<!--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