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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未拉開的昏暗房間裡,只野平躺在床上,並沒有在休息,他雙眼失神的盯著天花板,平靜的呼吸著,似乎在想什麼事。
乾淨整潔的房間中只有桌上的一封信,褶皺突兀。
“只野先生您好,對於您的特殊體質,我們或許會有辦法,您也不想在某一天傷害道對您來說重要的人吧。我們這裡包容一切特殊的人,請您考慮考慮,期待您的到來。——重生社敬上。”
印有特殊刻印的信件字跡整齊鐫秀,字裡行間帶有的平和尊敬之感實在不像是一個壞人組織該有的。
在只野讀完信後,那紙便在空氣中自燃殆盡。
重生社為什麼會給他寫信?又為什麼會對他的情況感覺瞭如指掌?只野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瞭解只野的情況,甚至比他自己都要更加了解自己,尤其那‘傷害’二字,深深刺痛了他。
自從初語高中的事件後,他失控的次數越來越多,對鮮血的渴望也愈發強烈。這些情況的出現,他總能從中猜到一點。
他本就不是正常人,他體內的異鬼血脈在蠢蠢欲動,無限勾引著他放棄現在的自我。
沈嬌的死亡,青蛇的緊逼,讓本來隱藏在他體內的異能爆發,同樣也讓他脫離了原本普通平靜的生活。
他並沒有為此感到後悔,這力量讓他為沈嬌報了仇,讓他拯救了更多的人,他是感激渴望這份力量的。
他亦想要好好的控制這份力量,用它來幫助更多人。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收到了來自重生社的信件邀請,他不想讓別人替她擔憂,尤其是夕柚。
這種邪惡組織發來的東西,他又豈會予以理會?但現在......
只野翻來覆去睡不著,盯著光滑的牆壁思索片刻,輕輕敲了敲牆壁。
“喂?霄逸?你睡了嗎?”只野將耳朵緊貼在牆上,渴望來自隔壁的一點兒迴應。
霄逸本來是不住在只野隔壁的,那間宿舍原來的主人是沈暮堯。沈暮堯和沈暮霖並不住在一起,他們被分到了兩個樓層。
因此,每一天,霄逸都在兄弟倆換宿舍的乞求聲中被軟磨硬泡著。
其間他也有問他們為什麼只找他不找其他人,畢竟另外的房間還有別人,但二人只是尷尬的說感覺霄逸一定會同意他們之類的話。
這種躊躇的模樣,讓霄逸不免升起一種異樣與困惑。
最終,幾人換了寢,霄逸從三樓搬到了二樓,這才知道二人為什麼非要與他換。
住在他兩邊的,真的不是人啊,一個只野,一個夏鈺朗。
二人一個每天晚上發瘋般在宿舍鍛鍊身體,有時還會有奇怪的磕磕碰碰聲音;一個養的‘大狗’每天都在屋裡上躥下跳,不分晝夜精力充沛。若是睡眠不好的人,怕是要被搞得精神衰弱了。
而後的某一天,只野和夏鈺朗頂著比眼睛還大的黑眼圈上課,霄逸則是一副心情頗好,精神爍爍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總歸二人的房間再也沒有在夜晚出過怪聲了。
最後的最後,在幾人的商量之下,霄逸又搬回了原來的三樓樓層,同樣跟他一起的還有隻野。
於是現在就是霄逸和只野搬到了三樓,且成為了鄰居。
“霄逸?霄逸?你在嗎?你睡......”
突然,一個小小的黑影努力地從牆壁中鑽出來。
小黑影不過手掌大小,周身的輪廓模糊飄渺,倒是與霄逸其他戰鬥形態的影子不一樣,很可愛,憨憨萌萌的。
小黑影好不容易從牆壁中出來,又吃力地從摔倒的床榻上爬起來。
只野吃驚的長大嘴巴看呆了,可愛的小東西惹他喜愛,剛想伸出一根手指頭摸摸小黑影,卻不料小黑影一個彈跳起身外加空中旋轉360度。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朝只野的臉頰就是一記飛踢。
小小的身體,大大的力量。
只野在空中轉了好幾圈才重重落地,不可置信的看著小黑影,臉頰炙熱的灼燒隱隱作痛。
小黑影叉著腰站在床上居高臨下面向只野,雖然小黑影沒有樣貌,但給人的感覺就是活脫脫縮小版霄逸。
只野彷彿都能聽見霄逸在說‘閉嘴,煩人精’,並看到他一臉嫌棄的表情。
“霄逸?!你也太狠了吧!不理我就不理嘛!用得著對我的帥臉進行打擊嗎?!”只野痛的大叫。
小黑影拍了拍手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對著只野吐了個舌頭,辦了個鬼臉,轉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房間中只剩只野一人,腫著半邊臉,半躺在地上,一臉委屈地遲遲不能回過神來。
“咚咚——”
敲打的聲響讓只野稍稍回過神,他失魂的看向房間門口,才發覺聲音的源頭不是房門。
順著聲音的方向尋去,緊閉的窗簾後,一陣一陣地傳來敲玻璃的聲響。
只野撐著手爬起身,小心翼翼的拉開窗簾。
月光簌地灑落進房間,散下一片浮華銀光,人影在床邊搖晃,髮絲垂落,唯一反光的瞳孔直直凝望著只野。
突然出現的人影差點沒讓只野下出聲,幸好他的心裡素質足夠強大。
“柚...柚子?”只野看著倒立在窗邊像蜘蛛一樣的少女一臉驚訝。
少女在看到只野憨傻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只野將窗戶一開,清爽的風拂過臉頰,心情也不覺好了許多。
“柚子?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見少女的出現,只野滿心歡喜,絲毫不在意時間點上的差池。
夕柚倒立的身體晃了晃,道:“我在樓上聽到了下面有聲響,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所以下來看看,嘿嘿~”
倒掛的少女臉頰紅撲撲的,笑著露出一排白牙,髮絲隨風飄動,少女靈動的目光順著少年在屋內轉了一圈,最終在桌子上停留了兩三秒才離開。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啦,只野,早點休息啊!”
說完,夕柚捲起腰肢,利用腰腹力量輕鬆直起身,手抓住窗簷上端便一腳蹬了上去。
層與層之間的距離並不高,這點高度對於經常訓練的異星小同學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有一陣風吹進屋內,桌上的灰燼被一揚而散,帶有燒焦痕跡的一截廢紙被吹落在地,除了那個帶有‘重生社’刻印的地方不可被磨滅外,其他的都已經燃燒殆盡。
只野抓住隨風飄進屋內的一根金色髮絲,握在手心默默攥緊。
隨後用腳碾碎地上殘餘的餘燼。
他不需要來自重生社的幫助。
******
寂靜的走廊裡,只有一下一下腳底板踩踏的聲響,月光灑下穿過落地窗,男生腰間的金屬掛飾反射著寒冷的銀光。
他敲響了盡頭的一扇門,那頭傳來沙啞的一聲,“進來吧。”
“先生。”池餘微微低眉頷首,神情淡漠地看向眼前撫摸冰棺的男人,道:“有什麼事嗎?”
“信已經送去了嗎?”
“是。”
“...池餘,我記得你來了也有一年多了吧。”男人依舊看著透明的冰棺,眼神沒有一絲顫動。
“是。”
“生活的可還順利?仇也報了,能和紅月他們相處的融洽嗎?”
池餘稍稍撇過頭,停頓了一會兒,小聲道:“嗯。”
被稱為先生的白衣男子似乎並不在意池餘給他的回答,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想來,你今年也有十八歲了啊,和我當年剛入實驗室一般大,那時還真是懵懂無知的年紀啊,哦,對了,只野,我們未來的小夥伴,他也和你差不多大吧。”
池餘沒再言語,沉默地站在黑暗中,宛若大海中迷航的扁舟。
“先生,只野對您很重要嗎?”
白衣男眼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光亮,隨即抬起頭,漆黑似深潭的眼睛看著疑惑的少年。
“是啊,很重要,不止對我,對我們整個重生社都很重要。”
他緩緩靠在冰棺上,繼續柔聲道:“他可是這世間最特殊的存在,人與異鬼的結合,他是超出世界法則的存在,是凌駕於生命之上的奧義!”
突然他的語調變得高昂,情緒變得激動。
“只有他的存在,才能讓這腐朽的世界得以重生!讓逝去的靈魂得到永生!我的阿瑤!我們的未來!”
白衣男子眼底晃動的是失控的瘋狂,就連原本晦暗的眼睛都變得精亮。
池餘先是一驚,他從沒見過先生如此激動,隨後很快轉換了情緒。
“那先生,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將他抓過來,做多餘的事豈不麻煩?”
白衣男輕笑出聲,冰冷的笑意直達眼底,“池餘,我們可不是強盜土匪,若是他主動加入我們豈不是更好?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合作啊?”
“況且,我相信他會來的,世人對異類總是特別的敏感,現在只需要一把火......‘印星集’運動會就要開了,Dx學院的新學員們就要出現在大眾視野裡了,你說他的秘密能藏到何時呢?”
烏鴉盤旋在深夜的山頂,嘶鳴穿透寂寥的夜,滲入人心。
6月28日,星期六,天氣晴。‘印星集’運動會如期召開。
“不是吧不是吧,在深山老林裡舉辦運動會真的好嗎?”
“對呀,我們學校後面不就有一片樹林嗎?怎麼非要來著荒無人煙的地方啊。”
袖玖和韓辰你一句我一句將不滿發洩的玲離盡致。
炎熱的天氣讓學生們額角冒出的汗就沒停過,還不到正午,太陽就毒辣的曬著地面,散發著陣陣熱浪。
“柚子喝水嗎?”只野歪頭看向正用手不斷扇風的少女,低頭問道。
夕柚擦去鼻頭的汗液,擺擺手笑著說:“沒事,不用啦。”
這裡是初語市外圍的一塊無人開發的樹林。樹木繁茂的生長,沒有一絲工業汙染過的痕跡,有的樹木的樹幹甚至粗到十多個人手拉手都不一定能圈住它。
大自然的力量總是無窮的,鬼斧神工造就無數奇蹟。
漫漫黃沙中的一汪清泉,巨石橫生的峭壁,千年不朽的樹木,輝煌漸變的晚霞。青山綠水,花鳥萬物都生於其中,育於其中,世界本該屬於自然。<!--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