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卻彷彿回到了半年前那個秋天的傍晚,淡淡的夕陽下,一個望著伊人遠去的大男孩,獨自站在那裡黯然神傷。
“哥哥,怎麼是您?”不知為何,我看到他的時候,竟有些莫名的驚喜。而他今天的氣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許多,一身黑色的西服帥氣逼人,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前的我竟彷彿是他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他笑著說道:“是啊,咱哥倆還挺有緣的,沒想到在這裡能遇上你。天都這麼黑了,你還敢到處亂跑,雖說是在校園裡面,可也畢竟不是那麼安全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裡不由得泛起了一陣暖意,忙微微一笑向他道謝。可心中仍有諸多疑問,不禁向他問道:“哥哥,都這麼晚了,那您到校園裡來幹什麼呀?難不成也是來這裡跳舞的?”
“是啊,這裡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舉辦一次舞會,幾乎所有的老師都會帶著舞伴來的。以前……”說到那這裡,他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願提及的事情。
我也不敢再去多問,只是隱約感到此事多半和之前的那位女孩有關。
隔了半晌,他突然笑著向我問道:“既然到了這裡,也不必急著回去的。如果有興趣的話,哥哥就帶你進去,教你跳舞如何?”
聞聽此言,我忙像撥浪鼓一般搖頭急道:“不,不,不,那怎麼可以,這裡都是學校裡的老師,一個學生進去算怎麼回事,再說了……咦?哥哥你不會也是這裡的老師吧?”
看他好像沒有否認的樣子,我的頭瞬間感覺大了許多……
此時,一個身材矮胖,聰明“絕頂”的人搖搖晃晃的從裡面走了出來,還未到跟前,一股子濃濃的酒氣便撲鼻而來,看樣子似乎是喝高了。
待他看到門外的身影時,便一迭聲的叫著他的名字笑道:“任濤,你個小兔……兔崽子,可是好長時間都沒……沒到這裡來了。怎麼,面壁思過呢?……你只管站在這裡作什麼,快些進去吧,裡面有些人可是等你等到花兒也謝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旁邊瞅著,似乎在有意無意地找尋著什麼,嘴裡還不住地嘟噥道:“那誰……小劉老師,她沒跟你一塊來啊……”
看任濤搖頭苦笑著,他便朝我這邊多看了幾眼,也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忽地眼前一亮,拍手笑道:“這孩子是誰啊,長得這麼招……人疼,唇……唇紅齒白的,只可惜是個男孩兒,您這口味也真是……”
我雖不解,任濤卻聽出了他另外的那層意思,忙向他解釋道:“朱老師,您這是喝多了,只管胡亂說些什麼嘛,他可是我學生,怎麼會……”如果沒說“學生”這兩個字還好,這一出口,那姓朱的老師竟故意朝北面不遠處的辦公區指了一下笑道:“瞧你急的,解釋個什麼嘛,學……學生怎麼了,又不是什麼稀罕事,那胡……”不知怎麼的,這個字眼一出口,還沒等他說完,任濤便急忙喝住了他。
那朱老師卻不以為然,白了他一眼,可沒走幾步便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任濤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沒想到他卻就勢趴在任濤耳邊小聲說道:“我忘了告……告訴你了,今天下午的時候,我看到小劉老師坐……坐著那什麼集團錢公子的車出……出去了,我看你小子還是知難而退吧……”說完便使勁拍了拍任濤的肩膀,朝教職工宿舍方向搖搖晃晃地去了。
任濤此時好像被他的一番話觸動了心事一般,一時間竟愣在了那裡默不作聲,直到一曲漸漸響起,他才慢慢地回過頭來望著我,眼中卻似有淚光在閃動。
“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哥哥嗎?”他緩緩地問道,聲音有些深沉,氣息也不大順暢,似在哽咽一般。
“原牧野……”我感覺到他此刻情緒已低落到了極點,也不知該怎麼去安慰他。
“原……牧野,你能陪哥哥跳支舞嗎?” 我一時啞然,連“我不會”三個字都似乎說得沒有那麼理直氣壯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糊里糊塗地就答應了他這個請求的,只是在步入舞場的那一刻,我便徹底後悔了。
璀璨的燈光令人眼花繚亂,但沒過多久,我們兩個便招來了周圍諸多人不解的目光。我本就有些放不開,如今更是如坐針氈一般。可他卻對周圍的指指點點不以為然,完全沉醉於其中。可惜的是,他那原本帥氣的舞姿硬是被我一次次生生地帶到了溝裡。
……
門外的桐樹下,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便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眉目清秀,溫文爾雅,清澈如水的目光中隱隱含有一縷不安,似乎在苦苦等待著什麼……
……
夜深了,人聲喧鬧的舞會也隨之接近了尾聲。我忽然想起了子陽,便匆匆和任濤道別。但在出門的那一刻卻看到了他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就像漫漫荒野中一棵倔強的小樹。
第9章 第九章 音帶
子陽看我從裡面走了出來,一時喜出望外,竟跑過來將我攔腰抱起,在原地轉兩圈後笑道:“你果然是在這裡的,讓我好找。”他的這個動作並沒有讓我感到意外,相反,帶給我的卻是滿滿的感動。
握在指間的那雙手隱隱的有些冰涼,原本整潔的頭髮也被風吹得雜亂無章,我瞅了半天,竟然隱隱有種心痛的感覺,忍不住對他說道:“你怎麼這麼傻呀,沒看到那裡風大嗎?吹病了可怎麼好?”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滿不在乎地笑道:“我又不是女孩子,哪裡會有你說的那樣弱不禁風?倒是你自己呀,這黑燈瞎火的亂跑一通,原本心裡又沒個算計,要是真讓人家拐跑了,我上哪裡找去?”我聽出他這話裡似乎還藏有另一層意思,便沒好氣地朝他猛踢了一腳,豈知他早料到我會有這種反應的,忙樂呵呵地笑著躲到一邊去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秦川他們早已經睡下了。子陽說他嗓子有些不舒服,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我便沒好氣地說道:“怎麼樣?到底還是讓我說中了吧。”他卻笑而不語。我從暖瓶裡幫他倒了些熱水,讓他喝了以後才草草睡下。
也許是因為心裡惦記著他,所以躺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一陣從頭頂處傳來的床板響動的聲音,似乎還伴有低低的病吟之聲。我被嚇了一跳,於是趕忙穿衣下床,扒到上鋪,附在其耳邊小聲問道:“子陽,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一連問了幾聲,他才稍稍反應過來,回頭弱弱地對我笑道:“你睡吧,我……我沒事的。”
我哪裡會信,一摸他的額頭,竟如爐火般滾燙,而露在外面的那隻手卻是冰冷異常。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從水房裡打了小半盆水回來,兌了些熱水,浸溼了毛巾幫他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