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齧空!你瘋了?居然傷我?」邵楓還未弄清楚狀況,猝然重傷,她向南宮沉一聲怒喊,為求自保,她在滿室慌亂中迅速扔出袖中備妥已久的藥劑。
砰的一聲,滿室妖豔紅霧倏然竄開。那是能讓人心神喪亂、將身邊人一時視之為敵的狠毒迷劑,本是為了逼退江府追兵而預備的!
南宮沉胸口已被刺中一刀,瞬間恢復了本屬於真正南宮沉的意識,他吸入了迷劑,眼前蒙朧,卻是一聲虎吼,持續撲向眼前那幾道蒙朧錯亂的影子,痛喊:「阿鈺!阿鈺!邵楓要對付你……是沉叔……沉叔對不起……你……」
然而,他沒法對掩面急退、渾身戒備的南宮鈺說上太多話,因為,門外的刀醜一聽見邵楓驚喊呼痛,即刻破門而入,揚刀砍退了負傷的南宮沉,認清邵楓的身影,扯住她的纖腰,邵楓忍著身上劇痛,堅不肯退,還打算趕快以神力催醒齧空的神識,「誰讓你來……放開我!退下!」
然而,刀醜卻堅不肯退,對邵楓怒喊:「你還信他們?這兩人有詐,江府侍衛已經要過來了!」邵楓掙脫不開,無奈讓刀醜逼出戰局,飛身逃逸。
「阿鈺,阿鈺──你在哪裡──」紅霧之中,身負重傷的南宮沉拚命在翻倒的箱篋几凳間,找尋南宮鈺的身影,然而,他卻不曉得,就因自己急切的動作,讓藏身角落的南宮鈺益發戒慎了。
門外的金嶽才正帶人要暗中走近囚了南宮鈺的房間,乍見紅煙沉霧漫開,金嶽想起晶娘發的青煙,一時凜然,迅速命所有人急退:「別靠近!退下!有毒煙──咦?」
他眼尖,瞥見飛身而逃的那雙人影,即刻命人追上:「有人逃了,快追!」
然而,他派出去的人並沒有追上幾步。王雲生右掌上的薄刃已染血,從刀醜逃逸的方向幾個縱躍而來,一點也不理會房裡漫出來的那片紅霧,飛身便要進去。
幾名江府侍衛還認得便是此人救了自己的師兄弟,不免朝他憂慮一喊:「少俠!當心!那是萬神宗的毒煙!」
王雲生只留下一段輕笑,迅速竄入紅煙瀰漫,茫不可視物的屋裡。
「放心,毒不倒我!」
挽落梅(13)
金嶽對王雲生這個人還不熟悉,但見自己派出去追人的江府衛兵立刻返身過來回報,不免詫異:「這麼快就讓他們逃了?」
「不,不是!」那幾名護衛,面上都露出極是興奮的樣子:「那兩人恰好撞上王少俠迎面而來,聽見我們大喊萬神宗賊孽休逃,咱兄弟也沒看清楚……王少俠便與他倆動上了手……」
「捉到了?」
說話的護衛搖搖頭,露出頗是可惜的模樣:「沒有,那賊子迎著少俠的面便是連著幾記殺招,咱兄弟每個都看的很清楚,少俠本不欲殺人,但不得已,袖中神劍一出,飛快便結果了那兩名賊孽!」
「是嗎?」金嶽只聽人提過王雲生早上一劍殺了晶孃的事蹟,但不知他底細和武藝深淺,心裡不免有些吃驚,忍不住朝著屋內紅霧更加仔細地張望。
可惜,萬神宗的賊孽想必是拚了命,紅霧下得很重,不但濃得看不清屋內情勢,更有向外擴散的趨勢,金嶽不得已,只好令人取溼布來,指揮所有人一邊後退,一邊都裹緊了口鼻,只能用一雙眼灼灼地向屋裡張望。
唯有三個恍恍惚惚的人影,連誰是誰,也都辨識不清。但,隱約還能聽見一個狂獸也似的吼叫聲,還有南宮鈺的怒喊,斷斷續續傳入所有人耳裡。
南宮沉知道齧空的魂已經離開自己的軀體,附在南宮鈺身上,他怒紅了眼,拚盡最後一絲氣力痛喊:「阿鈺!沉叔對不住你──齧空!我與你拚命──」
南宮沉神識本來便已被齧空附著已久,一朝恢復清明,卻又立刻中了迷煙,心神不堪反覆凌遲,最先矛盾錯亂,他心裡還記著自己對不起南宮鈺,卻又想找齧空拚命……現在,齧空就附在南宮鈺身上,他腦子裡什麼也轉不動,只知毀去齧空宿主後,齧空自然也就無法復生了。
然而,此際齧空的宿主卻是南宮鈺!
南宮沉口裡一邊喊著對不起南宮鈺,卻又在紅霧蒙朧中撲向南宮鈺,一副要與他同生共死的勢態,引得南宮鈺臉色驟變,心裡一涼,他心下本帶著誤傷南宮沉的愧歉,如今已被自己的求生意志取代,他放下本來摀著自己口鼻的衣袖,厲聲驟喝:「南宮沉!你不僅投靠萬神宗,如今還要誣陷於我嗎?」他只以為南宮沉不但背叛了自己,更要在臨死前,讓屋外的江府的眾人繼續懷疑自己……縱然知道這紅煙必有可怖之處,在紅煙裡說話喘息更是不智之舉,但他不得不為自己解釋!
痛喝南宮沉之時,南宮鈺已吸進了些許帶著瘴惡之氣的濃霧,他咬唇閉氣,本要捨棄南宮沉,向外儘速逃開,卻被南宮沉的狂撲逼得不得不向屋內退卻。
「沉叔!如今回頭還不遲,你和我一起出去!」南宮鈺心裡發痛,對南宮沉碎聲輕喚,手裡銳匕早已翻開,卻遲遲無法向南宮沉再下致命一刀。
這畢竟是在他身邊守護已久的人……自兒時至今,南宮沉伴在他身邊的時間,比自己的親父南宮頡還要久。
南宮沉的意識聽見了南宮鈺的呼喚,他微聲哽咽,呼喝卻更加急切了:「阿鈺!你看看自己的胸口──萬神宗的齧空,齧空附在你的身上,他打算藉你軀殼重生──」
這樣的音量,何止外面的金嶽聽得見?怕是連江瀚都要被驚動了!南宮鈺胸口重重一痛,他對南宮沉還戀舊情,南宮沉卻執迷不悟,事已至此,他居然還要抹黑自己?
「南宮沉!到了此刻,你還是執迷不悟!」南宮鈺悲上心頭,面對南宮沉的勢若猛虎,他手上匕首在瞬間便狠命沒入南宮沉的肚腹。
「阿鈺,沉叔對不起……你……沒能替你殺了齧空──」
眼前的南宮沉眥目裂口,再也不作聲,亦不動了。可是,最後望著他的眼神裡,卻是再明顯不過的疼惜和欲語不休。南宮鈺眼眶一熱,顫顫將匕首飛快退出,在南宮沉砰然倒下的巨響之中,他的神識也開始模糊了。
「沉叔……你,你真的叛了我嗎……」南宮鈺滿目泫然。他不懂!他不懂南宮沉的行徑,也不懂南宮沉最後為什麼還能用這樣的神色看自己,他什麼也不懂了!
眼前是一片通紅。本來,他該要立刻奪門而出,南宮鈺才一回神,卻驚詫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