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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重返沈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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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時候不早了,王家人留了幾人,又命人去傳午飯,孫氏自是推脫不得的,見著水煙也是有意留下陪飯的,便叫跟來的丫頭先回沈家通報了,也等著用了飯再走。

飯後歇了會子消食,水煙又跑了各院兒裡與嫂嫂們辭別,自是再不好留了。

王衛氏便攜著王玦,送了幾人至大門口,便又是說了幾句,無非是些子叫煙姐兒安穩的與家裡人相處,孝順父母的話兒。

水煙都只是淡淡回以笑臉,耳朵聽著倒早生繭子了。

眼下這才放了人,王衛氏只瞧水煙被扶著上了馬車,待她穩穩的坐好,掀簾望自己時,便又與她揮了揮帕子,柔柔的笑了,只目送著馬車離開。

見著那車駛入茫茫的人群,漸漸地,消失在了她的眼簾中,這才輕嘆了一聲兒,同著零零散散站了一臺階兒的人進去了。

——

只聽得車外頭傳來滴滴答答聲兒,水煙掀簾看了,才曉得是落雨了。

細細去瞧,見那雨細細地,柔柔地,晶瑩如上百萬的銀針掉落,打在不遠處冰冷死寂的荷花池中,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年輪似的浮入水煙的心頭。

如今只希望時間眷顧她些,留得這片刻的偷閒,叫她不必為著復仇瑣事傷神勞心。

想著這一去,沈家爾虞我詐,必定是要步步為營的,既是心中再不願,也該是要面對的。

只為著給上輩子的枉死討個說法。

水煙眼底透著些許水光,眼睫微顫,只放下厚重的車簾,不去想了。

再抬眼時,卻瞧著孫氏正打量著她。

“前陣兒,老祖宗吵著鬧著要去青州接你呢,如今曉得你回去定是開心的不得了了。”

水煙聞言,唇角上翹,露出個嬌俏的笑,心裡卻是一陣兒難受,只擺弄了袖口,道:“老小老小,祖母真是越老越小了,如今煙兒回去,該是在她跟前兒陪著的。”

孫氏聽了,也只輕輕點頭,不語了。

半盞茶的功夫,馬車漸漸駛慢了些,拐入了南邊的巷子,靠側慢慢停穩。

看著是沈府的偏門,門前早有門房和婆子候著,見了人來,幾個小廝搬來交杌與主子們踩了。

水煙雙手搭在玉簟玉簪身上,隨孫氏一道兒下了車,只察覺頭上早有油紙傘遮著,見撐傘的婆子笑得殷勤,水煙便也笑著與那婆子點頭致禮。

方跨了門檻兒,裡頭便早有攆轎候著了,就這麼一來一回的,被抬著拐入了二道門,至垂花門停了。

水煙下來時,雨似小了些,瞧著院兒中花開的盛,雨滴晶瑩的打在瓣兒上,閃著刺眼的光。其餘依舊是尤為熟悉的佈置,不覺心中漫開一陣苦澀。

鼻頭微酸,只乖乖的跟著孫氏走,悶頭不願再看了。

孫氏忽地停了腳步,水煙這才意識她們到了,懷著心中的忐忑,抬眸去瞧眼前那灰牆黛瓦的院子,見著上頭匾額上提著“韶年堂”幾個大字,心想著這便是正廳了。

門下幾個丫頭朝她們彎腰屈膝的行禮,雙雙掀了簾子邀她們進去。

孫氏輕輕點頭,回頭示意水煙跟著,方進了堂間兒。

只見得裡頭的丫頭畢恭畢敬地行禮:“大娘子先候著,待婢子去通報。”這便被她攔在了外頭。

孫氏臉上不好,瞥了她一眼,只冷冷道:“怎麼?回自個兒的家還需要向誰通報?沒長眼的看不見我是這院裡頭的主母不成?”

那丫頭聽著孫氏怪罪,立馬紅了耳朵,不敢抬頭,只悶聲:“婢子該死,說了不該說的,還望大娘子見諒。”

言罷,便讓了道兒,替孫氏與水煙卸了厚重的斗篷,迎著兩人進去了。

只覺得裡頭溫暖如春。

正門前兒隔著檀木雕福祿壽掛屏,側開方拐入了裡間兒。

水煙心中微怔,只見得那中央的鎏金琺琅彩三足火盆燒得正旺,綠釉狻猊香爐正吐著縷縷香菸,暗香浮動,聞著倒也怡人。几子上青花團鳳花卉紋寶瓶上還插著新鮮的梅枝。

這全然是她上輩子離家前的裝飾。

水煙輕嘆,瞧著孫氏面兒上嚴肅,不自覺身下的步子越發得輕了,適才還在身側自然輕擺的手忽地疊在了腹前,只做低眉頷首狀,至了一處站定。

孫氏上了堂子,在上頭坐了,見她還怯怯的站著,只微微一笑,示意玉簟玉簪去扶她坐下。

水煙依言在一側兒坐了,便有丫頭端了手爐來替她暖著,她輕笑著接了,那頭的丫頭便又端了個窯白釉玉足盞,過來與她沏茶。

水煙心中腹誹,沈家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守著先前的禮數章程,一點子也沒變了。

她頓了頓,只拿了茶盞淺吹了吹,悶頭去來嘗,果真是好茶,入口極軟,帶著絲絲縷縷純淨的茶香,微苦味淡,但足以唇齒留香。

她只淡淡撇嘴,卻聽著堂上孫氏徐徐道:“姑娘幾個呢,怎的不見影兒?”

身側的孫媽媽只偏頭,笑道:“煣姐兒且在側間兒與丫頭幾個纏皮筋兒呢,炘姐兒這會子也在瑜姨娘那屋,大娘子且寬心,老奴已遣人去喚了。”

孫氏輕呷了口茶,只淡淡的點了頭,忽地又想到什麼,便又道:“煣姐兒在側間兒?方才是她命人在門前兒堵我的?”

孫媽媽聽了,笑容收了收,朝側間兒瞥了一眼,只點頭應了。

孫氏只冷冷哼了一聲,嗤笑著不語了。

等了片刻,只聽著側間兒屏風後頭傳來陣陣笑聲兒,聽著如百靈鳥般的悅耳,隨後便看著一個倩影掠過,拐入了裡屋。

水煙聞聲看去,面上微怔。

瞧著這姑娘不過十幾的年紀,面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朱唇皓齒,柳眉杏目,與著自己有著七八分的相像,額間點綴著花鈿,上著粉色對襟窄袖短衫兒,下配藍色散花百褶裙,三千青絲綰作個流雲髮髻。

這人便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二姐姐,瀋水煣了。

對上瀋水煣無邪的笑,水煙掩去心中千言萬語的掛念,只朝她作揖:“二姐姐妝安。”

瀋水煣聽著這聲音輕輕柔柔的,側過頭打量著水煙,許久未見,心知她是個懂規矩講禮數的,便也回以作揖:“三妹妹坐才是。”

待了水煙依言坐下,瀋水煣瞧見了上頭的孫氏,笑臉轉瞬即逝,不情願的與她福了福身。

又淡淡道:“這些子懶丫頭,大娘子來了竟不見得來人通報。”

卻也沒等著孫氏發話兒,便自個兒去水煙一側坐了,大口的吃了茶:“可累壞我了,我房裡那些個丫頭個個跟笨得如豬一樣,單那麼簡單的繞皮筋,怎的教也學不會。”

言罷,只皺著眉,去瞥後頭站著的丫鬟,拍了拍几子,轉眸去瞧瀋水煙:“三妹妹既來了,我便不與那些個笨丫頭多費口舌了,只與你玩便是。”

水煙聽了,袖下的手緊了緊,只咬著笑唇訕訕一笑:“煙兒愚笨,從前只瞧著屋裡的丫頭玩過,但若是叫了自個兒來做,還真不會。”

“這有什麼,你是個聰慧的,一教便知。”瀋水煣不介意的笑笑。

見推諉不得,水煙只好應下。其實不然,她上輩子便會繞皮筋,只是不願顯擺,故意藏拙罷了。

堂上的孫氏見姑娘們只管聊她們的,且知是水煣故意撂著她,故清了清嗓:“整天兒的便只曉得玩,如今你妹妹回來了,且多學學人家的規矩,別一味地縱著性子。”

這話剛出,便被那水煣給駁了回來:“那大娘子也得多學學人家大娘子是怎的管家的,這主母的本分沒做好,可別整日只曉得同貴族娘子打交道,指望那天攀附權貴才是!且不看看別家娘子願不願意搭理你。”

忽而又想了想,譏笑道:“三妹妹先前獨一人在青州老宅,禮數不也是沒人教麼?但怎麼就會了呢?所以這事兒急不來,有的時候得看天賦!”

音落,孫氏面上忽地冷了下來,她忍著心裡頭的怒意,只端了茶盞輕呷了一口:“看看,究竟是誰做長輩兒的?我說你一句你要頂是句,要是你父親在,便又該免不了一頓好罵。”

這話出來,瀋水煣倒無心理會其用意,只白了她一眼:“就會拿父親說事兒,你且去父親那兒告我的狀好了,挨著父親的打罵我倒心甘情願了。”

只見她狠狠的說著,話頭剛落下,又自個兒自言自語道:“且看不慣你拿言語噁心人,真當著是這屋裡頭的主母了?可不是,我且不認呢!”

水煙眼波流轉,這話壓得雖低,但足以讓她聽得一清二楚,她且知道她二姐姐就是這般嫉惡如仇的脾性,心下也是一陣兒感嘆,也就是她這般的直腸子害了自個兒,其實心眼兒不壞。

孫氏眼中一閃而過的涼意,只惡狠狠地剜了水煣一眼,知她看不慣自己,每每講話跟吵架似的,只見好就收,也無心與一個丫頭片子多費口舌。

暗地裡收拾她的法子且多得是。

屋裡氣氛漸漸冷卻,須臾,只聽得外頭陣陣兒的腳步聲兒,這聲音越來越近了,簾子掀開時,只聽著外頭丫頭報聲兒:“四姑娘來了。”

便看的個怯生生的單薄身影兒,只瞧得這姑娘垂著眸子,眼睫密如蟬翼,帶著淺淺的笑,朝著孫氏福身行禮。

待孫氏應下,她才側身朝水煙這邊兒作揖:“姐姐們妝安。”

水煙正想答話,卻見得她抬眸,臉頰兩側的梨窩尤為明顯:“這便是打青州回來的三姐姐了?姐姐離家時我還小,只聽著小娘同我說了,當時還想著見見三姐姐呢,如今瞧了便知是個好相與的。”

言罷,便聽得一側的瀋水煣嗤笑一聲兒,不鹹不淡道:“四妹妹倒一直是個怕人的,如今這麼接二連三的蹦出來這許多,倒也不習慣了。”

說著四妹妹,水煙心知這便是瑜姨娘生的小女,瀋水炘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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