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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弱柳不堪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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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兒鬧的這般大,瑜姨娘儘管再勢弱人微,也該討要個說法的。

這會兒瀋水炘沒回自個兒東院兒,只說心裡多有不適,佔了理兒留在瑜姨娘處。

黃昏時候,暖風正盛。果是不出所料,孫氏房裡的孫媽媽過來喊了人。

眼看入夜,院兒裡初上了燈,照得四處亮堂堂的。

水煙至了門下,有丫頭替她解下斗篷,迎她進去。

氣氛壓的低,她一一行過禮,便見丫頭抬了羅漢椅過來,鋪了層涼簟子迎她坐下。一套的動作下來,卻是從始至終未聽人開口。

水煙霎眼兒,悄悄瞟了上頭。只見幾人神態各異,她祖母倒是平靜的坐著,微微闔眼一言不發。

孫氏此時也難得的靜,嘴抿成了條縫,眼神兒盯著手裡的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撇著上浮的茶沫子。

似是把準了時候,外頭簾子動了動,只見屏風後頭閃過人影,是馮綰娘進來了。

孫氏見著幾個姑娘來齊,若有若無輕嘆一口氣,放了茶盞:“今個兒的事,姑娘幾個想必在場的沒在場的,多少都曉得些。”

聲音才響,卻見側頭大炕上的瑜姨娘冷哼一聲兒,聲音不小,惹得一壁兒抱著她手臂,側靠在她肩上的瀋水炘懶懶的睜開眼,一雙桃花眼紅腫得快瞧不出原來的樣兒,臉上剛搽過藥,燭光微照,亮亮的。

“大姐兒出了門子,那二姐兒橫豎便是家裡的嫡長姐姐,做的什麼榜樣,說出去不怕惹人笑話,落個刻薄妹妹的名聲。”孫氏不曾理會瑜姨娘所舉,半晌才恨恨開口。

語罷,瀋水煣不見適才在耳房的威風,不得不跪在地上。

卻是許久未聽沈老夫人開口,孫氏輕看她一眼,見她兩目閉著,手上捻著紈扇輕搖著。

到底人還住在自個兒院裡,如今這般,旁人只會嗔她御下不嚴,孫氏廣袖下的手緊了緊,做出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妹妹從來是個溫順的,她究竟做的什麼事,好叫你這般不顧姊妹情分,大打出手!?”

瀋水煣有些唬住,整個人飄飄然的,臉頰有淚滾過,溼漉漉的有些癢,不禁伸手去撇。

只瞧她換了個跪姿,欲開口辯解,卻聽炕上的瑜姨娘躥起,雙目含淚的翩步過來,躬著腰,作低眉抹淚之狀。

“炘姐兒素來恪守本分,能做出什麼事來,就算惹的二姑娘不悅了,也不過是日常姊妹間的拌嘴,且哪家姑娘沒有的,倒不致這般深仇大恨。”瑜姨娘抽噎著,倒是十分可憐,恨不得自個兒替女兒捱了這巴掌。

瀋水煣聞言,火氣便也跟著上來,剜了瀋水炘一眼:“適才可厲害,現下做的這般究竟給誰看,且不如讓一屋的人都見識了你這張欠抽的賤嘴兒!”

聽著被特特指了名兒,大炕上的水炘身子一驚,無助的看向自個兒小娘,這便抵著唇又要哭。

抽了半晌,不見眼淚下來,想是方才哭的兇,擠不出了。

瀋水炘抿了抿唇,離了瑜姨娘,手上緊握著姨娘的袖口,仰起頭來,抽噎著氣不過,悶哼一聲兒:“我...究竟做錯什麼,要二姐姐恨透了我,說出這等子話來羞辱我!”

瀋水炘說不出一句齊全的話,歇過一陣,平了心氣,眼波輕輕流轉:“我小娘再不濟,也是祖母家一脈的旁支,身家乾淨,不是什麼外頭買回來任人踩一腳的賤妾,二姐姐說我倒不礙事,卻事事要帶著小娘,出言侮辱她,這便是不能忍的。”

瀋水煣這會子似是被戳中了什麼,眼睛瞪著水炘,呸的一聲朝地上吐了口水,心一橫,什麼也不管:“是了,姨娘能有什麼錯,四妹妹又有什麼錯,錯全在我,我心眼窄小,看不慣一個姨娘肚裡爬出來的小女。”

這話一出,孫氏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倒吸一口氣指著瀋水煣:“這般不服管教,嫡庶豈能由你掛在嘴邊!?你瞧瞧你,可有當姐姐的氣度?”

瑜姨娘聽了一耳的話,心裡生疼,更是生恨,折回去拉了女兒過來,偏過她的臉,只叫眾人瞧了清楚,哽咽道:“二姑娘說的話忒氣人,瞧瞧炘姐兒這張臉,原是生的白淨,現在可怎的見人吶!難不成日後出去都要蒙一層厚帷帽,生生成了笑話!?”

一語吐出,便是瞥了眼上頭,見沈老夫人並無反應,瑜姨娘心下被涼水滲透一半,捂著淚繼續:“姑娘家最是張皮相,若是難治,留了瘡疤便是一輩子,就是日後能僥倖出門子,在夫家也再難抬起頭了。”

姨娘嚶嚶哭著,道了句“我可憐的兒”,愛憐的撫著瀋水炘額上的髮絲,見其眼角也溼潤,心中大慟,抱著瀋水炘單薄的身子痛哭。卻還是暗自慶幸,虧是處理的及時,才不致傷口發炎。

“不致如此,我屋裡倒有上好的傷藥,回頭揀些子,央媽媽送去。”孫氏心不甘情不願,面上不顯,從牙縫裡擠出幾句。

瑜姨娘抹淚謝過,這才停了哭聲兒。

孫氏舒過口氣,睨過瀋水煣,平了平眉眼,含笑朝其餘幾個姑娘看去:“姐兒幾個既來了,與其默著不語,不如說說。”

瀋水煙眼波流轉,看向一旁的馮綰娘,見其輕看了自個兒一眼,先一步起身兒,恭恭敬敬道:“侄女兒今個兒離的早,便是沒瞧見原委,倒是難講。”

見其撇的乾淨,水煙心中冷笑。孫氏自是不曾為難,央著人坐下。

話柄子落到水煙這頭,見其唯唯諾諾,想過片刻,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都怪煙兒貪嘴,在祖母那兒多要了盞好茶吃,心中回味,就是回過腦兒來,錯已釀成,也難挽回。”

馮綰娘吃了口茶,聽了這話險些嗆住,捂著嘴輕笑,難得多說一句,語氣卻冷:“姐姐倒是離她們最近,怎的就心不在焉了?”

這話字字咬的緊,意有所指,水煙作訕訕之狀,抿了抿髮鬢,露出個憨厚的笑,答:“確是如此”。

幾人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法,瑜姨娘聞言,手指輕抵了俯在身邊的瀋水炘,水炘心下失落,平了眉眼不再去看。

見話兒多了起來,確是講不到要點子上。這會子才聽沈老夫人清嗓,揉揉眉心示意眾人住嘴,歇過片刻,便朝身側的褚媽媽點頭。

褚媽媽會意,頷首走出來,朗聲:“姑娘們勿爭,且就是正主,說法便也是各有出入的。”

媽媽嘴唇稍合,輕瞧了地上的瀋水煣一眼,繼續道:“今個兒事發,老太太便是央著老奴去問,確是二姑娘同四姑娘起了嘴皮子上的爭執,四姑娘回了幾句,惹了二姑娘不快,才釀了大錯。”

聲音落下,眾人才心中一動。也是腹誹,難怪沈老夫人坐的住,原是命人查過原委,這才兀自坐著,瞧幾個姑娘演摺子戲,好辨真假。

瀋水煙心中暗笑,垂眸看向地上的二姐姐,卻是一嘆,這回該是躲不過罰了。

瀋水煣身子微顫,再也跪不住,輕輕癱了下去。

沈老夫人看了眼眾姑娘,微微張口發落:“二丫頭四丫頭逞口舌之利,不顧姊妹情分,本是該罰,二丫頭便去祠堂跪著,何時知錯再起來向妹妹賠罪。四丫頭身上有傷,錯卻不容情,便不罰你跪祠堂,只再自個兒院裡思過罷。”

話音落下,孫氏晏晏起身兒,剛要開口捧沈老夫人不偏不倚,卻見上頭還要開口,這才訕訕霎了眼,重新坐回去,聽著繼續:“今個兒的事,三丫頭同綰丫頭雖未參與,卻也不是無錯在身,一家子最是看中同氣連枝,共榮共損,切不是自個兒躲過便萬事大吉的,且罰你們抄一遍《女訓》,以此告誡,可還服氣?”

老祖宗有了定奪,就是心中萬般個不情願,也該是應下。

馮綰娘臉上閃過一道白,眼眶微紅不語,卻也是裝作甘之如飴的應下。瀋水煙見馮綰娘不由心中嘲諷,面上不顯,做恭敬受教之狀,道聲:“孫女兒謹聽祖母教誨。”

默過一陣兒,才聽馮綰娘細聲細語的跟著:“外孫女兒聽教。”

沈老夫人點頭不語,面上倦色難掩,擺擺手遣散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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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自個兒的院子,水煙勉強吃了晚飯,便是央著玉簪研墨,耐心坐下抄書。

外頭起風,簾席輕響,吹的書卷翻過幾頁。玉簪極快的掩下叉竿,命了院裡的丫頭放下廊簾。

見著姑娘從回來便一語未發,不知適才在慈安堂經受了什麼,試探的開口喚了聲:“姑娘?”

“嗯?”水煙應聲兒,眸子卻始終未抬,盯著案上的書卷。

“大娘子不曾為難你?”玉簪不死心,繼續問。

水煙輕搖頭,悶笑:“我又不做什麼,為何為難我?”

玉簪啞聲,聽著外頭有了動靜,知是玉簟回來,起身去迎。

見著這會子玉簟挑簾進來,撣了身上的塵土,輕掩好屋門,朝屋裡行禮。

“可打聽到什麼?”水煙放下手中的筆,眉眼帶笑。

她打慈安堂回來,便央玉簟以去祠堂為她二姐姐送吃食斗篷為由,私下打聽凝翠院兒的事兒,現下見著人回來,便仰面去問。

“婢子去問了那日在正屋幫雜的丫頭,說是打那日寧姨娘解了禁,正屋恢復管家權,便剋扣了凝翠院兒接連幾月的月錢,起初寧姨娘忍下不說,但後頭連著幾日的吃食補給跟不上,屋裡的丫頭看不慣,便去正屋鬧了幾回。”

水煙眉眼平了平,不置可否,擺手示意幾人退下。

想她五弟弟出事,這便覺著蹊蹺,心知與孫氏脫不了干係,卻不解那日為何死咬寧姨娘不放,許是有內情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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