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鏡子,泛著零碎的光。
連綿的山峰籠著雲霧,濃淡不一,彷彿是鏡邊凸起的精緻雕花。
海與山,遠遠近近,皆是朦朧的秀色。
楊南予看著前方那座正對著大西洋與群山展開雙手的巨大雕塑,愣了愣,問:“那,是耶穌?”
趙敘點點頭,看了下時間——6:31。
“你還有兩分鐘的時間擺機位,馬上日出了。”
楊南予忙不迭拿出三腳架,調整相機引數。
紅日一跳出山頭,便洋洋灑灑地散開了暖光。浮雲或卷或舒,像被撕扯的棉花糖。層層浸染,紫金相錯,宛如天邊垂下的彩幕,華麗得近乎綺靡。
海面上,碧叢裡,雲隙間,朝霞如傾,恍恍然掠過大地每一寸肌理。
四野闃然,只有一次次的快門聲和清脆鳥鳴互相唱和。
楊南予心中感嘆:唉,好看啊,真他媽好看啊!國外的日出是要比國內的騷一些啊!
趙敘坐在地上,看著耶穌迎著金光,將屬於他的山川河流擁入懷中,忽然道:“旭日銜青嶂,晴雲洗綠潭。誰知出塵俗,馭上寒山南。”
“…………”
這麼有文化啊……
楊南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一會兒,緩緩道,“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趙敘愣了愣,不知道被戳中了什麼笑點,噗嗤一聲,手蓋住眼睛,笑個沒完,肩膀抖個不停。
“笑啥啊……我背錯了?”楊南予問道。
趙敘平復了一下表情,忍俊不禁道:“沒,說得挺好,挺應景的,就是前後兩句可以不要的。”
“那可不行,不背第一句我背不出來。”
趙敘道:“其實我也只是突然想起這兩句,就背出了聲。既然來了國外,也不用那麼酸氣。”
“是吧,誇個奈斯、筆憂題佛不是很好嗎,背個什麼詩,那又不是我的強項。來來,給你瞧瞧我的強項……”
楊南予獻寶似的給趙敘看他照的照片,又拉著他換了幾個點拍,終於照得心滿意足,收穫頗豐。
下山的時候,楊南予有點累得使不上勁兒,畢竟這一兩天都沒怎麼睡好。
趙敘向前邁了步,半蹲下來,寬闊的肩背正對著他。
他一驚:“誒誒,幹嘛,不用了,我哪兒那麼嬌氣,再說還有器材呢,可重了。”
“沒事,我只是…單純想揹你。”趙敘道。
楊南予的心倏地一軟,猶豫一下便爬上他的背,雙手繞過他的脖頸,悄悄說了幾個字。
他停住腳步,哭笑不得地問:“‘什麼真好’?你叫我什麼?”
楊南予豁出去了,在山裡放肆大叫:“啊!!!媳婦兒真好!!!我媳婦兒天下第一好!!!!”
趙敘將他往上面顛了顛,邊走邊說:“行吧,媳婦就媳婦,這輩子還沒當過誰的媳婦兒呢。”
走了一段路,楊南予就死活不要他背了。
等到了停車點,他蹲下來繫鞋帶,卻聽趙敘忽然叫道:“誒,小老公,搞快點,上車了,不然趕不上老闆娘的早飯了。”
楊南予“臥槽”一聲,瞥了眼旁邊幾個好奇望過來的外國人,他漲紅了臉,大步流星地跑向車邊,低聲恨道:“幹嘛啊?!你能不能低調點!‘老公’是隨便能在外面亂叫的嗎!”
“我看你剛剛在山裡嚎得挺暢快的啊,怎麼現在還害羞了,反正他們也聽不懂。”趙敘的細長眉毛高高挑起,眼睛又黑又亮,好看得過分。
楊南予卻怎麼看他怎麼覺得他現在這幅表情很膨脹,有種惡作劇的得意。
“能一樣嗎?!山裡又沒人。他們聽不懂我聽得懂啊,我還是有羞恥心的好吧!”
趙敘有些驚訝:“誰說山裡沒人,你不知道耶穌山是旅遊勝地嗎?也就我們剛剛那個點沒幾個人,那是我之前來旅遊的時候不經意發現的。我們走下來的時候,我還看到好幾個蹲點擺機位的呢。”
他發動了汽車,又補充道:“好像還有幾個中國人。”
“……我餓了,我不想說話了,”楊南予深感丟人地閉上了眼,拒絕開口。過了會兒又嘀咕道,“叫也不好好叫,什麼叫小老公?搞得像我是做妾的一樣,難不成你還想找大房?”
趙敘一邊開車一邊笑,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
接下來的日子,基本以溜達為主,二人在異國大搖大擺地吃喝玩樂。
楊南予的首要任務是掃街拍片。趙敘的任務就是,以完成楊南予的首要任務為前提,更高效安逸地帶他逛各個熱門景點和犄角旮旯。
這天,趙敘帶楊南予來了個地方,他朋友開的跳傘俱樂部。
楊南予嚇懵了。
他指了指天上嗡嗡響的飛機,以兩根手指代替人,做了個跳崖的拋物線運動,驚疑地看向趙敘。
趙敘點點頭,問:“怎麼了?你恐高嗎?不然你也可以在下面看我跳,就一會兒的事——”
“不!我要跟你一起跳。”
兩千米的高空上,一架飛機在山川之上盤旋,楊南予的後背緊緊貼著趙敘前胸,安全繩將他們二人綁得牢牢的。
楊南予:“我說的‘一起跳’不是這個意思……這樣我們會一屍兩命吧,不是,你死我活……啊,你會不會跳傘啊?!!我怕我等會忘記拉降落傘啊啊!”
趙敘在他耳邊輕笑一聲:“不用你操心,我有國際雙人傘帶跳資格證書。雖然有一陣子沒跳了,但還不至於忘記怎麼跳,再說這傘有自動啟用裝置,到一定高度會自動釋放備用傘,不會摔死你的。”
“你這麼牛逼?我怎麼都不知道啊。”楊南予驚訝極了。
“國外讀書那會兒很浪,和一夥同學什麼不要命就玩什麼,其中我最喜歡跳傘,所以閒得沒事就考個證來玩玩,”
他透過
防護鏡,目光灼爍地看著腳下大地,“看啊土豆,等會你就會變成一隻小鳥,乘著風,踏過雲,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抓不住你。”
楊南予透過浮雲,看著下面愈漸渺小的山川,吞了口唾沫,乾笑兩聲:“呵呵呵,我死了變成鬼也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不敢抓我。”
趙敘抿起嘴道:“緊張很正常,但你相信我,你會愛上它的。”
此時直升機已升到三千米高空,趙敘已經準備妥當,他的暢快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睛裡,“土豆,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飛咯。”
楊南予眼睛一閉,一咬牙,點頭:“走吧哥,帶我裝逼帶我飛!”
踏出艙門那一刻,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楊南予幾乎心臟停止了跳動,他不可抑制地“啊啊啊啊啊”大叫出了聲。
與此同時,趙敘打開了減速傘。
他們以兩百公里的時速在空中極速俯衝,楊南予很快被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