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仄溫柔地笑了一下,心情甚佳。
蘇溪純抽了張紙巾擤一把鼻涕,把紙揉成一團扔了,繼續給祝鶴髮訊息。
N市的春天天氣多變,前一天還豔陽高照給人一種可以穿夏裝的錯覺,後一天便驟然降溫把路上捂著春裝的人凍成狗。蘇溪純就是在這冷熱交替中措手不及,沒注意保暖,凍感冒了。
蘇溪純的鼻頭被擦得紅紅的,對祝鶴說:他們都種菜,沒意思。我們種多肉吧?多肉植物可愛!
那邊祝鶴回:多肉需要好好養護,在外面地裡容易死,不好養活。蘆薈怎麼樣?反正葉子也是肉肉的,長得快,還可以敷臉……
蘇溪純沒怎麼想便答應了,其實種什麼東西倒是不太在乎,重要的是陪他一起種東西的人。
邵嘉晨和餘昕沅商量了半天,終於達成一致意見——種西瓜。
平仄和施澗桑對視一眼,表示懷疑:“……能活麼?”
蘇溪純擺擺手:“有什麼要緊的,種死了也沒關係,對有些人來說,種菜種的不是菜啊……”
平仄沒聽明白,傻楞楞地問:“那種的什麼?種太陽啊?”
蘇溪純填完申請,按了傳送,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光瞥他一眼,送了他四個字:“自己體會。”
三四月份的陽光和煦,照得人全身懶洋洋地犯著春困,不想工作無心學習,只想睡死在這片明媚春光之中。
蘇溪純和施澗桑這兩個建築系的學生用畫室裡的材料做了四個風箏,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拉上平仄和祝鶴去到N大附近的公園裡放風箏。
蘇溪純紮了兩個,還上了色,分別做成海綿寶寶和派大星的樣子,並把海綿寶寶送給了祝鶴。兩個卡通人物作為尾帶的腿留得特別長,看起來略好笑。而施澗桑太懶了,不肯動心思做造型,只紮了個最簡單的三角形,在油紙上用黑色馬克筆,一隻風箏面上寫了P,送給平仄,另一個寫了S,是自己的,結果飛到天上的時候,離得這麼遠,根本看不見字母。
四個人表面上安安靜靜專注認真地拉著線,實際上都在暗暗較勁比誰的風箏飛得高。
平仄真是一刻都不能得閒。蔚藍的天空高遠,四隻風箏飛在天上,他也看不清哪隻更高,放著放著就起了心思,扯著線引著自己的風箏去撞蘇溪純的派大星。蘇溪純受了挑釁,當然要奮起反擊。於是兩個人扯著線碰來碰去,結果最後纏成一團了,眼睜睜地看著一白一粉的兩隻風箏從天上慢慢悠悠卻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平仄、蘇溪純:“……”
蘇溪純跳起來去掐平仄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到他身上:“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哎呀哎呀好了我錯了我錯了……你好重啊!”平仄被他纏得受不了,脖子都快斷了,趕緊嬉笑著討饒。蘇溪純自然不是真的生氣,一隻風箏而已嘛。
兩人去撿回風箏,釐了半天才把纏在一起的兩隻風箏分開。這時候施澗桑和祝鶴站得遠遠的,手中的風箏都不知道飛得多高了。
公園裡還有不少孩童在玩耍,好幾個正眼巴巴一臉羨慕地站著看他們放風箏。蘇溪純把手中的派大星往其中一個小女孩手裡一塞,瀟灑地說了句:“送你啦。”
平仄也把風箏送了出去。雖然他的風箏跟蘇溪純的比起來是醜了一點,不過孩子們一點也沒有嫌棄,還禮貌稚氣地說了謝謝,歡呼一聲就跑去玩了。
祝鶴遠遠地看著蘇溪純空著兩手向他跑過來。剛剛那邊的情況他也有看見,所以這會兒並不奇怪。待他跑到近前,祝鶴主動把手中的線團給了他,自己則是退到了一邊看著他放,臉上的笑意比這春光還要燦爛溫暖。
施澗桑那邊也把風箏線給了平仄,還特意叮囑他這次可別再去跟蘇溪純瞎鬧了。平仄嘴上不怎麼耐煩地應著,手上倒是老老實實地放著線,沒再動歪心思。
差不多一個小時過去,蘇溪純手中的線也到了盡頭。他牽了一會兒線頭,就開始迴繞著收線。祝鶴走到他身後,雙臂分別繞過他的身側,兩隻手接過拉線和繞線錐,幫著他一點一點地收著線。
蘇溪純整個人被他圈起來,對方的胸膛靠著自己的脊背,呼吸若有若無地拂過自己的耳廓。他站著不敢動,雙手空著沒處放,只能緊緊地交握到一起壓在胸前,按捺著那一處不受控制地跳動。他覺得自己臉上好熱,耳朵好燙。今天的太陽有點猛,他想。
他欣賞著祝鶴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指甲修得齊整圓滑,收線時手腕翻動,靈活有力,真是極好看的一雙手。
蘇溪純的風箏線弄了大概有300米長,祝鶴仔仔細細地把它全部收起來也花了一些時間。只是這個時候,他就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弄個3000米長的線。
這天,平仄尋不到自己的指甲鉗,於是去了學校飾品店買了一個,結賬的時候看見櫃檯旁邊有一籮筐的寵物烏龜,小小的一隻只,大概只有四分之一個手掌大。他隨口問了下價格,五塊錢一隻。
哇,才五塊錢,四捨五入等於不要錢。
於是他就要了兩隻,回寢室後分了一隻給施澗桑。
兩人拿臉盆裝了些清水,放了幾塊石頭,石面高出水面一半,將兩隻烏龜放進去。
“他吃什麼呀?”
“老闆送了我一包金魚飼料,說喂這個就行。”平仄說著嘩啦啦地把那紅紅綠綠的小顆粒撒進去一片。
“等一下!”施澗桑沒來得及阻止,只能一邊撈起一些,一邊道,“你幹嘛倒這麼多呀?這樣喂,它們不撐死才怪!”
平仄剛才一時失手,不下心倒多了,這時候雖然心虛,但還是嘴硬道:“它們又不傻!吃飽了自然就不會再吃了呀,你不要看不起烏龜的智商!”
“那其他的不是都浪費了,飼料泡在水裡會泡化的,看著多噁心。”施澗桑無奈。
“好吧好吧。”平仄不情不願地閉嘴。
施澗桑也不想因為幾顆飼料弄得他悶悶不樂,於是說:“對了,給它們起個名字吧,雖然了木了點,好歹是寵物呢。”
“唔……”平仄支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一板一眼道,“俗話說,起個賤名好養活,不如一隻叫樹皮,一隻叫狗蛋。”
“……”施澗桑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忍不住笑了出來,說,“好吧,是挺賤的……”
平仄不以為意,拿著棉棒逗烏龜。過了片刻,他咦了一聲,嘴裡嘀嘀咕咕:“明明在店裡的時候我就是看這兩隻最活躍,所以才挑了它們,現在怎麼都不動了呢?”他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