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現在還在暈頭轉向,他一是沒想到章鳳翼要娶杜蓉,二是沒想到杜雲巖會頂撞父親,三是沒想到賀玄又會插一腳,愣神間,聽到杜雲壑的聲音:“凌兒,你與若若先出去。”
很是嚴肅。
杜凌本想問個清楚,與父親目光對上,就打了退堂鼓,連忙拉著杜若去了門外。
屋裡有片刻的安靜,老夫人坐在上首,杜雲壑坐在左側,賀玄是站著的,面無表情,像在等待他問什麼,又像是對什麼都不在意。他記得那時他對謝氏說,賀玄這孩子孤獨的可怕,希望謝氏能多關心他,讓他忘掉喪父的悲痛。
可這些年來,他並沒有改變,仍是不喜說話,沉默寡言。
杜雲壑心想,但今日看來,他料錯了,賀玄假使真是一個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他是不會對任何人的秘密有興趣的。他緩緩問道:“玄兒,你提到三學街,到底雲巖他做了什麼?”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也十分的想要知道答案。
賀玄淡淡道:“我原該將這件事詳細的告知你們,可剛才既然杜二爺答應將大姑娘嫁入章家,我恐怕也不好做出不義的事情,假使你們想知,便去問杜二爺罷。最好早作打算,因也不知哪一日會被其他人揭發出來。”
他略一頷首:“告辭了。”
開啟大門,耀眼的陽光瞬時傾斜在他身上,將這黑都照得淡了。
杜若一直在門口等著,此時迎上來道:“玄哥哥。”她對他笑著,露出雪白的貝齒,“今日多謝你了,要不是你,二叔不會同意的,現在可好了,大姐能嫁給章公子了!”
賀玄看她笑得那麼甜,心想她還在為別人的終身大事擔心,卻不知道自己,今日謝氏請他來,說了趙豫的事情,便是怕趙豫娶杜若。這種擔心是有理由的,因大燕的重兵,有四分之一是握在杜雲壑的手中,齊伍當然也算得上一個,但齊伍沒有女兒,作為大皇子,又忌憚著趙蒙,娶杜若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他讓杜若告知杜雲壑,他定然是已經有打算了。
他道:“只是舉手之勞。”
“舉手之勞就能讓二叔答應呀?”杜若好奇,“到底是什麼?”
他嘴角挑了一挑:“不便說。”
想到杜雲巖那時候倉皇的樣子,一定是犯了大錯。
杜若絲毫不同情他,笑道:“不管如何,你反正做了好事了,我得好好謝謝你才行!”為這件事兒,她已經煩惱許久,生怕改變不了將來,但現在一切都解決了,她渾身的輕鬆,對賀玄自然是滿滿的感激,邀請道,“我請你去酒樓吃飯罷。”
要不是她,他不會冒然出手,所以一頓飯是不是簡單了點兒?
賀玄淡淡道:“沒什麼意思。”
“那看戲呢?”
“你看到我看了嗎?”
杜若就有些犯難,吃飯沒意思,看戲他又不看,總不能請賞花罷?尋常人情往來也就是吃吃喝喝,她思慮會兒,忽然想到之前遇到他時,他手裡拿著母親做得鞋子,或許她能送他一雙羅襪?可這好像也不妥,姑娘家怎麼好送男人貼身的衣物?
見她想得很頭疼的樣子,賀玄道:“下回再說罷,先記著。”
他轉身要走,她一眼瞄到他腰上的寶劍,那劍柄雖是鑲金嵌玉,可卻是光禿禿的,她一下就笑起來:“我給你扎個劍穗罷,一定會漂漂亮亮的,上面用最好的寶石,你覺得怎麼樣?”
好像是多好的謝禮,她水眸閃著盈盈的光,求他誇讚似的仰著頭,面上滿是尋到辦法的得意。
賀玄嘴角牽了牽,半響把手放在她頭頂輕輕一拍:“好吧。”
被太陽曬得有些熱的頭髮,在掌心裡軟軟的,那是他許久不曾碰到的觸感。
她冷不丁被他摸頭,也有些發怔,可還沒等反應過來,他就收回了手。
“就這樣罷,做個劍穗。”賀玄道,“我先走了。”
他轉身而去。
杜若把手放在自己頭上摸了一摸,說不出的奇怪,因賀玄從來不摸她的頭,剛才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為表現下他們的親暱?不過說起來,自從她與他和好之後,好像關係是越來越不錯了。
這樣下去,將來他稱帝,肯定不會為難他們杜家,也不會為難她的。
她高高興興的去杜蓉那裡。
聽說章家父子兩個沒有用膳就離開了家裡,杜蓉正當著急,生怕又談不攏,這樣一次一次的失敗,最終必是要不成的,故而聽說杜若來了,她仍有些鬱鬱不樂,只面上仍波瀾不驚的出來招呼她。
知道她藏著的擔憂,杜若坐下來笑道:“大姐,剛才我在堂屋呢,好像祖母說要讓你嫁去章家。”
杜蓉瞪圓了眼睛,驚訝道:“什麼,你說什麼?”問出來之後又覺自己太過激動,臉色一紅,低頭將衣襬整一整,“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怎麼會提到我嫁不嫁的事情呢。”
“我也不清楚,聽得雲裡霧裡的。”杜若道,“反正二叔最後的意思是,同意你嫁給章大哥。”她也不好讓自己顯得很明白,“過幾日許就會知道了,我這會兒來是向你學做劍穗的,上回見到你扎得很好看。”
被這突然的喜訊衝得有些輕飄,杜蓉穩一穩神才道:“劍穗不難,我教你幾下就會了。”
她命人拿來各色絲絛,耐心的教杜若。
上房裡,老夫人,杜雲壑沒有得到回答,老夫人只得又使人把杜雲巖叫來,結果裡裡外外找得一遍,沒尋到身影,聽說是出門去了,這一出去,到得天黑才回來。兩人審問他,他死活不說,這裡不是衙門,總不能動用大刑,更何況,他到底也是大燕的官員,老夫人氣得晚膳都沒有吃。
謝氏去看了一回,與杜雲壑道:“玄兒也是的,偏不告訴你們,這下可好,二弟也不說。”
“他不說也罷!”杜雲壑沉著臉,“我就不信查不出來!”
“你也莫要衝動,這回玄兒既說了,二弟便算是犯事兒,肯定也會好好善後……總不至於是關乎人命。”謝氏手握住丈夫的胳膊,“二弟的性子你還不知嗎,不會鬧出太大的事情,他沒這膽子,也沒能耐。”
總是跟在他後面,小時候歡歡喜喜的叫著他大哥的弟弟,到得今日,終究是不一樣了。
可到底是從哪一日變得,他怎麼也想不出來。
杜雲壑捏一捏眉心:“不管如何,總算成就一樁好事兒,雲巖現在這樣,不會再管蓉蓉了,母親說在章家面前丟了臉,那什麼三學街的把柄也被章家父子聽去了,還能不結親嗎?就這陣子,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