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嚇一跳,她手握緊了,很快就想到今日秦氏對她的親暱。
看面相,難不成是要看她合不合適做皇子妃?可怎麼會那麼早?她才十三歲啊!
臉色一下白了,能看得出她的驚慌,寧封挑一挑眉:“原來你不想當皇子妃,不過以大殿下嫡長子的身份,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要成為太子的,你連太子妃都不想做?據我所知,你與大殿下原是感情不錯。”
杜若深呼吸一口氣:“這又關你什麼事呢?”
寧封淡淡一笑:“我如果與娘娘說,你嫁給大殿下,將來大燕必定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那你覺得我與這有沒有關係?”他身子略微往左傾,“我是擔心你不願,故而才提前知會你一聲。”
聽起來是好意。
杜若神色略是放鬆。
寧封道:“好歹你曾來求助過我,我們也算是有些緣分,不過我若是幫你,你得記住千萬莫要洩露出去,不然只怕你我的人頭都是難保的。”他頓一頓,“你到底有沒有夢到過你與大殿下的事情。”
杜若見他那樣幫自己,到底有些感激,點一點頭道:“是,夢到過,他不是什麼好人。”
“原來如此。”寧封道,“難怪你會不喜歡他,這是人之常情。”
他神色溫和,像把她當一個朋友,杜若看著他,忽然想到賀玄讓她不要接近寧封,他那時很是嚴厲,可見對寧封的印象是很不好的。
她又生出幾分警惕:“你幫我,卻使自己陷入危險,到底是為何?若只是因在八仙觀的事情,你的人也太好了。”
“我本來就是好人。”寧封靠在大椅上,緩緩道,“當時大軍佔領晉縣,是我讓皇上不要傷害百姓,並且頒佈發令,凡欺辱百姓者,不管是何官員,立即便以軍法處置,後來在長安也是,百姓才能得到安逸的生活。”
這些她倒是第一次聽說,若是真的,就憑這點,他是積攢了功德。
“不過我雖是好人,卻也有私心,今日幫你,乃是有一事相問。”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你可曾在夢裡見過我?”
她抬起頭盯著他看。
在半明半暗的光亮裡,他的容貌顯得十分的溫潤,像一塊美玉,那種曠世難求的奇珍,只消看一眼就挪不開目光,在心裡猜測,若要買下它,需花費多少的銀錢。
這樣的人,若曾在夢裡出現,她定然會記得,但奇怪的是,她沒有夢見過他,好像在將來,她與他是沒有關係的。
她搖搖頭。
寧封眉梢微揚:“那你記住了,若是哪日夢到我,必得告訴我,我會保你一世平安。”
杜若沒有立即應承,因她不知道在夢裡,寧封會做什麼,就像賀玄,做出那樣石破天驚的事情,她怎麼敢告訴別人?寧封要也是呢,或者他甚至與賀玄牽扯上關係,她在這一刻忽然想了許多。
見她不開口,寧封笑一笑:“你或許還在懷疑我,今日我便先送你一份禮物。”他彎下腰,很近在她耳邊道,“我會與娘娘說,你這人運道極差,去白河觀舟,沉了船,這回觀荷花,又摔入河裡,你若是嫁給趙豫,定然會讓大燕遭遇滅頂之災。”
兩件都是事實,杜若聽了好氣又好笑,但這話真是妙,秦氏一定會打退堂鼓的。
畢竟寧封是國師啊,他說什麼,別人都容易信服。
她笑道:“好,謝謝你。”
那瞬時如清蘭綻放,滿室的香氣,寧封心想這小姑娘長大了必是絕色,也難怪趙豫心心念念要娶她,當然,她還有個好父親。
他開啟門:“你現在去荷花池面見皇后罷。”
她點點頭。
見她要走,他又想到在那小舟上的事情:“你可知道,剛才舟為何會搖動?”
杜若一怔。
“回去好好想想罷。”他俯視著她,告誡道,“我不曾為皇上效命之前,曾予無數的人算命,這世上好人並不多。”
杜若心裡閃過模糊的念頭,轉身走出漱玉殿。
回到荷花池旁的長廊,秦氏再次看到她時,表情就有些複雜起來,憐愛的道:“你這孩子啊真是,毛手毛腳的,幸好池塘不深,不然我可怎麼辦?都不好與你孃親交代了,這會兒再不準去乘舟,便在岸邊罷。”她捏一捏眉心,“也不知是不是太熱,我去歇一歇,你與姑娘們再留一會兒。”
杜若答應聲。
秦氏扶著宮人的手離開長廊,走到遠處,她回眸看一眼杜若,長長嘆了口氣。
周惠昭還不曾出現,倒是杜繡走到她身邊,挑眉道:“我一早讓你與我去,而今可是後悔了?你周姐姐很是招災,走哪裡都會發生事情。”
杜若自然聽出來她什麼意思,原來杜繡已經料到了,可怎麼會……
國師也提醒她,難道真是周惠昭故意的,她故意要落水?
可為什麼?
她緊緊鎖著眉,想起曲橋上站著的趙豫,心一下涼透了,那樣壞的男人,周惠昭也要看上他,甚至不惜背叛她們多年的友情嗎?
那一刻她很是難受,一點不想理會杜繡的嘲笑。
杜蓉扶著杜鶯過來,笑話她:“瞧瞧你,去看個荷花弄成這幅樣子,早知道我就陪你去了。”她把她略窄的衣袖拉起來,越發覺得她穿成小宮人的樣子很有趣,“這樣也挺漂亮呢,你穿回家,祖母定是笑得不行。”
她說話抑揚頓挫的,杜若也略微展顏,只等她看到周惠昭過來,又垂下眼眸。
周惠昭也穿著宮人衣服,笑道:“若若,我們這樣真像是同胞姐妹了。”
謝氏只有她一個女兒,杜若確實把周惠昭當成姐妹似的看待,她去周家,周夫人對她也很好,周惠昭總是把家中可口的點心送過來,她們曾挨在一起看書,一起寫字,一起在這亂世中長大。
真不敢相信,這些是真的!
到底趙豫何時誘惑了她?杜若想起那個夢,掌心冰冷,她沒法回答周惠昭的話。
看她像是病了一樣,杜蓉連忙伸手撫在她額頭上,並不是滾熱的,而是很涼,比她的要涼,她大吃一驚,立刻讓宮人去稟告秦氏。秦氏下令,她便趕緊帶著杜鶯,杜若先行離開了皇宮。
知道她掉入池塘,老夫人與謝氏請了大夫來杜家,她喝下藥湯,昏昏沉沉就睡了。
可這一覺睡得並不好,她總是擰著眉,時不時的發出輕哼,玉竹與鶴蘭輪流守在她身邊,到得清晨,只見她忽地掙扎起來,臉頰泛起潮紅色,也不知是不是做噩夢,玉竹連忙輕輕按住她肩膀,喚她名字。
她額頭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