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鋒好似流光在將整個人都罩住了,密不透風一樣,杜若見過父親練劍,那是極其沉穩的,可她沒有見過那樣快的劍法,由不得上前幾步,緊緊盯著劍光。
不料劍突然停了,露出裡面的人來,杜若瞧一眼,臉色一下子通紅,忙不及得把眼睛捂起來,甚至還不覺得不夠,把身子也轉了過去。
男人身上淌著汗,渾身發亮,每一處都好像蘊含著說不出的吸引力,她心跳加快,實在有些後悔來王府。
倒也不是說沒有見過男人赤露著上身,畢竟在打仗,人的作風都會比往常豪放些,可賀玄的她是第一次看到,她十分的難為情,直到杜凌過來,也還是沒有轉過身。
賀玄瞧一眼她,她低垂著頭,耳根又紅了。
他嘴角挑了挑,問杜凌:“突然來府裡有什麼事情?”
“我們正要去歷山,我想問你去不去?”杜凌笑道,“我約了好幾位朋友,你要是去,他們定然很高興。”
現在可是有很多人想跟賀玄交往的。
賀玄沉吟著又看一眼杜若道:“等我收拾下。”
見他走了,杜凌瞪著杜若:“讓你來,幸好是賀大哥,不然是別的男人,我看你怎麼辦才好!下回注意些,陌生男人的家是不能進的。”
“陌生的我才不會來呢。”杜若蚊蠅似的哼了聲。
賀玄很快就出來了,恐是隻用了涼水,杜若回過頭,看見他又穿著一身的黑色,包裹住修長的身材,極是英挺。
杜凌笑道:“我們現在就走罷,大妹妹定是急得很了。”
賀玄沒說話,抬腳往外走去。
杜若跟在後面,想到剛才看到的場景,她也不好意思說話,只是在府裡走的時候,東張西望的,想知道賀玄到底是住在什麼樣的地方。
誰料他突然又停下來,明明剛才離著挺遠,也不知怎麼就那麼近了,她差些撞到他。
他回眸問道:“在看什麼?”
她有些結巴:“隨便,隨便看看,我沒有來過呢。”
“從這條路出去,只能看到一部分。”他淡淡道,“你想全部都看一遍嗎?如果是,下回我請你過來,好好看一看。”
第30章
聲音略是低沉,卻又很悅耳。
聽說他要請他們了,她很是高興:“那當然好了,我總是在想,你到底什麼時候請我們來做客。”
看樣子她一早就想來了,他打量這偌大的府邸,並沒有身為此間主人的感覺,雖然豪華,可這並不像一個家,他是沒有把它當成什麼的。
他道:“等下回定個時間吧。”
他繼續往前走。
她剛才的尷尬消散了好些,瞧著他的黑衣,她問道:“你怎麼又不穿別的顏色的衣服了?上回藍色的很合適你。”
可她那時不是這麼說的,賀玄眉梢略揚,實在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這到底是要他穿還是不要他穿?亦或是,只是她隨意的一句話,根本也沒有付出真心在裡面,只有他還當真了。
真讓元逢去做了好幾種顏色的衣袍。
所以她現在問起來,他有一些的不自在,說道:“隨從拿什麼衣服,我就穿什麼。”
難怪總是這樣單調,杜若側頭與元逢道:“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你怎麼能總讓王爺穿黑色的呢,下回得多換換才好。”
元逢被迫背了黑鍋,眼睛卻不敢朝賀玄看,硬著頭皮答應一聲。
三人走到外面,賀玄接住元貞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馬,還是那匹赤紅色的馬,高大神駿,應該是他現在騎著去打仗的坐騎。杜若好奇的看一眼,問道:“這馬我以前沒見過,我記得你的馬一開始是黑色的。”
“你說的那匹三年前就戰死了。”賀玄伸手輕撫赤馬的鬃毛,“這匹是我在永州得到的。”
那幾年之間,他的事情她一無所知,杜若笑道:“這匹馬兒很好,跑得很快呢。”
他騎在馬背上俯視著她,想到那瞬間抱起她時,她纖細又很是柔嫩的腰肢,好像一用力就會折斷似的。其實她小時候,他也曾抱過她,但不會像現在,她一接近自己,便總會讓他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模糊複雜的情緒。
見他不說話,杜若便朝馬車走了,掀起車簾時,只見杜蓉與方素華正朝車窗外看,杜蓉果然已經急了:“說好早些去的,結果又來雍王府,還去那麼久,你們幹什麼了?”
杜若坐好了道:“玄哥哥在練劍,出了一身汗,所以等他清洗了下。”
聽到這話的方素華莫名的紅了臉,她剛才透過窗子也看到賀玄了,記憶裡有幾次在杜家遇到他,他連父親母親都不肯叫,冷冰冰的很討人厭,母親提起他,都說杜家待他那麼好,可將來或許是個白眼狼。
可她才發現,這白眼狼竟然長得那麼英俊了,他剛才看向馬車,眼眸裡浮起一絲的溫柔,竟是十分的讓人心動,而且,他現在還是王爺。
方素華挪開眼,朝杜若笑道:“我記得你跟他小時候便很好的。”
不管誰都會那麼說,因為每回賀玄來,他們總見她與他在一起,可杜若心裡曉得,都是自己纏著他,至於賀玄對她,還真是談不上好呢。
他總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臉,多數時候是無奈,是一種放棄了對她抵抗的態度。
她笑笑:“還好吧。”
方素華便沒有再提。
馬車朝歷山而去。
雖然算不得上遙遠,但也有半個多時辰的路程,姑娘們在車裡說著話,杜若坐在最裡面,聽杜蓉講話本里的故事。其實這故事不是那麼有趣,正是劉道仁寫的,他的故事總是缺乏一種跌宕起伏,而且還是她聽過的,倒是方素華,杜鶯與杜崢聽得津津有味。
她偷偷閉起眼睛眯一會兒。
大周繁榮的時候,曾把各個城池的官道都好好修葺過,然而仍是顛簸得厲害,她根本也不可能睡好,可就在這樣的情境中,竟然還做了夢。
杜蓉的笑聲把她驚醒的時候,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真是太不像話了,絲毫不給我面子,這樣還能睡著!”杜蓉從杜崢身邊探出身子去捏她的臉。
眾人都在笑。
她被她捏到一下,算不得疼,也笑起來,可眼睛卻看著杜鶯。
夢裡杜崢跪著一動不動,她走上前去安慰他,抬起頭時,卻看到杜鶯的牌位,她才發現原來周圍都已經是哭聲了,然而她四處看一眼,祖母竟然不在,是不是杜鶯沒了,祖母也生了病?
可杜鶯的身體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