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來驚,再是被小侄女的豪放驚到——“慢慢慢!別告訴他們我們的身份,”聞蟬到底是個小孩子,不曉得財不外露的道理,他們的身份太高,那些劫匪忌憚還好,可還有一種可能,匪賊無法無天,起了歹意,恐怕就不好了。沉吟片刻,韓氏吩咐,“就說,我們是一家富商的妻女,趕著回去與家人團聚。車上貨物都可以給他們,留我們性命便可。”
後來想想,還不如照聞蟬所說,一開始就點名身份呢。
聞蟬與韓氏側耳傾聽外面的聲音。青竹的聲音最為沉靜,“你們的頭領是誰?我有話跟你們商量。”
一個流裡流氣的少年聲從高處傳來,“小娘子口氣不小。有話跟我們說就行了,你管我們頭領是誰?”
聽聲音很年輕,聞蟬怔了一怔,掀開簾子一角,想看高處的那個少年。雪珠子飛灑,她很好奇,然手才碰到簾子,就被韓氏打了一下。韓氏警告看她,示意她不要露頭。
青竹似愣了一下,才繼續交談。四處亂哄哄的,交流卻還算順利。聽到對方答應只要把東西送出去、就放行放人,車中的兩人鬆了口氣。多怕對方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然此時看,對方並未滅絕人性。
不過那個少年聲又道,“放你們走可以。但你們得所有人下車,讓我確保車上什麼都沒有藏。”
“……不行,我們女君……”青竹努力爭取。
對方輕蔑一笑,又刺啦一聲過,車內聽到青竹急促的呼吸。好一會兒,才聽到那少年懶洋洋的後話,“都下車。”
與此,已經沒有商量餘地了。韓氏穩穩神,拉著聞蟬的手,安慰她,“他們只是要搜車,怕我們事後告官。別反抗,沒什麼的。”
叮一聲!
一把匕首破了車壁,那鋒刃,差點刺著車中二人。兩人面色煞白,有一瞬僵著不敢動。
片刻後,車門開啟,聞蟬與韓氏,一前一後地下了馬車。
寒風凜冽,大雪撲面。少女款款下了馬車,湖蘭色深衣淺裾,脖頸微曲。她扶著侍女的手骨,纖潔,細長,根根如玉筍般,玲瓏可親。
一片雪花落在眼睫上,她伸出手,擦去眼睫上沾著的水霧。抬頭的瞬間,香腮勝雪,雲鬢玉容。長長的裙裾託著少女婀娜的腰身,皚皚之飛雪,面容之嬌妍,讓圍觀劫匪窒息。
同時,聞蟬看到,坐在凸起山石上,短褐少年垂在面頰上的髮絲有些捲曲,他眉眼濃郁,低著眼眼底幽黑。在看到她後,他手裡玩著的匕首停了停,眉目揚起來,定定看著她。
高高的山石上,慵懶漫坐的小郎君,所有劫匪中,就他,讓人覺得不一樣。
聞蟬立在人前,清清亮亮。目中的驕矜,也讓人覺得很不一樣。
少年忽而起身,雪簌簌落,他從高處跳了下來。一縱六七丈,嚇了聞蟬一跳。
他直直走向她。
看他站到她面前,轉著手中匕首,“我改主意了。不劫財,劫色。”
啊?!
聞蟬看他笑容更開,俯身,面容在她僵硬的清澈眼瞳中放大——
“我叫李信。小娘子嫁我吧。”
第2章 你叫知了知了?
飛雪長衣,麗眉連娟。因為少年的突然湊近和口出狂言,聞蟬的眼眸瞠大,滿滿的驚愕與不可置信。她的眼睛清澈純美,星光璀璨,就是驀然大睜時,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美。
看起來不覺得她是生氣,倒像是嬌嗔一般。
李信再逼近一步。
聞蟬白著臉後退,在她後面下車的婦人摟住少女的肩,將小女孩兒護在身後。婦人看著少年的目光,幾分倉皇與警惕,又努力鎮靜,與他細說,“這位小郎君,你若有困難……”
少年笑了,微卷髮絲貼著面,隨著呼吸和寒風揚落。他睫毛和眼睛生得漂亮,一笑起來,給平淡無奇的相貌增光不少。
聞蟬心想,這人也就眼睛能看了。
李信衝韓氏揚下巴,“知道我想殺她嗎?”
侍女倒抽一口氣。
他眼睛也不眨、就下這種命令,看來就是見慣生死的。韓氏攥著袖子的手握得緊,兩股戰戰,幾乎暈過去。她心中後悔再後悔,想她出身大族,出行時,夫君細細叮囑讓她小心,前面都無事,她放鬆警惕,沒想到臨了會稽,竟發生這種事。
聞蟬鼓起勇氣,從四嬸的背後抬起臉。她同樣害怕,卻看著少年,說,“你不要殺我四嬸,我跟你們走。”
“答應嫁我了?”他轉著手中匕首,笑起來的那股戲謔和肆意,盯著她的眼神,都讓聞蟬厭惡至極。
聞蟬目中驕矜之色收起,試探說,“……我可以考慮考慮嗎?”
自稱李信的少年偏頭,“好,那你就慢慢考慮吧。”
……
一行人被這些劫匪領著七拐八拐,被押進了一個寨子裡。這寨子埋在深山,又因下雪而被隱埋。如果不是這幫劫匪領著,尋常人都找不到這個地方。跟著韓氏和聞蟬的侍衛,真論起來,也不一定就不如這些劫匪厲害。然到底吃了下雪和不熟悉路的虧,哪怕跟著一個嚮導。現在,那嚮導也被領走了。
大雪天遇到這種肥羊,對劫匪們是個好訊息。
被押的人憋屈而喪氣,那幫賊人,卻搬著馬車上的好東西,說說笑笑——一人手裡抱著一個滾圓玉器,從沒見到過般驚喜,不願撒手,“這富商家裡,也太有錢了。”
“是啊,咱們兄弟辛苦奔波,他們倒是富得流油。不劫他們劫誰?”
“哈哈,給阿信找了老婆,阿信這次該高興了吧?”
“那可不是!沒看到阿信見到那小娘子,眼睛都直了嗎哈哈?說起來,那小娘子真他孃的好看啊。老子看啊,那皇帝的女兒,都不如她好看。”
“以後就是咱們的人咯!”
旁人個個歡天喜地,被劫的人,卻都惶惶然,又怒又恨。尤其是聽到他們辱及自家翁主,恨不得啐一口,告訴他們這幫有眼無珠的痞子,舞陽翁主是何等身份,也是他們敢肖想的?然現在,大家——
孤立無援。
但是沒關係。
聞蟬安慰自己,四嬸說,大姑父的人在驛站等著他們。如果他們不能如期到,大姑父應該會察覺的,定會派人來找他們。這些賊子,不過是烏合之眾,哪裡能與朝廷的兵馬對抗呢?
所以,只要自己能撐過一兩日,事情就會有轉機。
到了這個鬼地方,聞蟬的侍女們都被關了起來,也無法見到四嬸。坐在一個屋子裡,門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