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那麼久,布燒了些邊邊角角,但李信那跋扈字型,竟一點兒都沒損壞。
聞蟬眼不見心不煩,把所有東西,一徑丟給青竹,“別燒了!煙這麼大,嗆死了。”
“那婢子去外面燒……”
聞蟬惱羞成怒,“我是讓你收起來,別燒了!”
青竹忍著笑,使眼色讓侍女們收起火盆,自己抱了兩塊布,準備放進匣子裡收起來。她出去的時候,聽到聞蟬在她身後,很好奇地問她,“青竹,你平時聽書嗎?民間有那種翁主和普通人私奔的書,你們信嗎?”
青竹詫異了一下,“沒聽過。翁主對這個感興趣?那……”她看眼翁主行動不便的雙腿,想了下問,“找班子進府來,說給翁主聽?”
聞蟬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了,換青竹滿腹疑問地下去。
青竹自然是不知道她家翁主和李小郎之間的恩恩怨怨了,她唯一能看出來的,也就是這兩人不算是敵人。她都不知道,這兩人都進展到親臉的地步了。要是青竹知道的話,恐怕就不敢這麼心大地留著李小郎的信物了……她留信物,也只是看出聞蟬自己根本沒有燒盡的念頭……
舞陽翁主心口不一,口上說著不,心卻滿滿地偏。
作為侍女,青竹早習慣翁主的作風,也很習慣順著毛,讓翁主滿意。
之後幾日,再沒有多餘的事情發生。舞陽翁主在養傷,聞蓉在昏迷不醒,李家眾人在找貓,李郡守暗地裡安排手下人探訪民間。最為難的,該是官寺中這些得到李郡守囑咐的人了。
至少曹長史聽到李郡守的要求,臉都快裂了,“府君,這要怎麼找人?我等總不能見個男子,就讓人脫衣服,非要看人的腰吧?辦案都沒有這種強買強賣的道理啊。”
李郡守淡定道,“並不是每個男子都看啊。年齡鎖定在十四歲到十七歲之間。這個年紀的小郎君們,才是我們的重點。”
李郡守交給下屬們這個難題,讓曹長史頭髮都急白了。李郡守想找回小子的心情他理解,但是這麼多年沒找到,也不能來這麼一招啊。其實也真的不好找,會稽郡中符合李郡守要求的郎君們恐怕多,但要後腰處有胎記的,恐怕就沒一個了。
最大的難題,還是怎麼說服人脫衣服……就是官府,也不能這樣壓迫百姓。
有小吏給曹長史出主意,“這個事兒吧,官寺不好明面來。不如和那些街頭混混們問問,讓他們幫忙辦這個差事?畢竟他們三教九流認識的人,各種下三濫的點子,也好意思去做。”
曹長史的臉就僵了那麼一瞬。
官寺這邊,他是最厭惡會稽這夥兒地痞的。眼下,為了幫李郡守找小子,竟要和這些地痞無賴合作?
曹長史眼眸深處暗了暗,嘆口氣,忍辱負重般垮下肩頭。那小吏還出昏主意,“之前長史不是一直和那個叫李江的私下聯絡嗎?這次還找他……呃!”
看到曹長史靜靜地看著他,抖機靈的小吏閉了嘴,被曹長史在頭上重重敲了一排——官寺大院,清晨,雞飛狗跳,伴隨著曹長史暴跳如雷的吼聲,“找李江?!你是怕李信那夥子混蛋,不知道誰是內應,所以去通知李信嗎?!我看你是李信送進來的內應吧?!氣死我了!為官者,怎麼有這麼蠢笨的人!”
被打的小吏很委屈:長史您是投了卷子做了大官,我們就是普通百姓啊。您對我們要求太高了……
到最後,曹長史也就是忍著噁心,捏著鼻子,讓之前總和那幫混混們打交道的小吏們,去找那些混混。說起腰間胎記的事,說讓他們幫忙找人。曹長史還保證,找到人了,通緝公告什麼的立刻揭掉。
眾地痞們倒不在意通緝不通緝,反正官寺通緝的人,早躲出去了。就一個李信待在會稽,官寺又沒本事抓到人……然他們還是樂呵呵地擺足了姿調後,答應了曹長史的請求。
讓官寺欠他們一份情,讓李郡守欠他們一份情,以後在會稽這邊,大家就更好混了啊。
有人說道,“跟信哥說一聲吧!他這兩天都沒見到人,這麼天大的好事,還需要信哥為大家籌謀一二。”
有人啐一口,“信哥一邊忙著賺錢,一邊在滿大街抓貓呢。他哪有功夫理這個事兒?不就是找人嘛!有什麼難的?!”
……
滿大街的各有活動中,某一日,郡守府中,那隻失蹤良久的雪團兒,忽然重新現身。據聞那隻貓,就站在聞蓉的床邊。姿態高調地圍著床走,喵喵叫著。聞蓉被貓叫聲喊醒,一睜眼,便看到藍眼睛重,那股子睥睨世人的味兒。
聞蓉淚流下來,當場就將貓抱入了懷中。
她一聲大哭,終將她飛散的三魂七魄,迴歸了一二。
府上人人振奮,卻交頭接耳、百思不解:雪團兒怎麼突然就回來了?誰找回來的啊?莫不是天上神仙相助?
眾姐妹們圍在一起說事,已經能下地走路的聞蟬,坐在一邊喝茶。她聽大家說了半天,笑著開口,“我知道是誰送回來的。”
眾女回頭看她一眼,思量起舞陽翁主這兩天足不出戶、一直在養傷,今日才第一次出門,她哪裡會知道誰送回的貓?看少女目中噙著若有若無的春意,眾女心想,恐怕是翁主心情好,與她們玩鬧。
娘子們笑著奉承了舞陽翁主一頓,又扭過臉,再次去討論雪團兒是誰送回來的事了。
聞蟬:“……”
她真的知道是誰送回來的啊!
當聽到雪團兒出現,而她讓青竹收起來的那塊寫著“贈我司南,為卿司南”的粗布消失後,聞蟬就知道是誰送回來的啊。她唯一驚訝的,也只是李信居然悄無聲息地送回貓,靜悄悄地取走了玉佩和粗布,而沒有跟她見面而已。
她一點都不奇怪他送回貓的事啊!
聞蟬哼一聲,不理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娘子們了。她起身,沿著長廊,慢慢走。醫工說,她剛剛能下地,每天還是要走動走動,活動筋骨的。
青竹見翁主悶悶不樂,有心想逗翁主開心。她認真地想:能讓翁主開心的事,是什麼呢?
青竹問,“翁主,您腿好了。那咱們要不要出門,去找江三郎呢?”她多嘴一句,“二娘子快來了。”
聞蟬:“……”
她猶猶豫豫,“去……”青竹扭頭要吩咐身後侍從準備,青竹的話都吩咐了一半了,聞蟬那股支吾勁兒,才說完,“……吧?”
青竹:“……”
舞陽翁主說的是疑問句,“去吧?”
青竹眨著眼,看蹙著細眉的小娘子,誠懇問,“您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