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血跡,平聲靜氣的問“這人,是誰殺的?”
馬榮稍一遲疑道“是…是末將射殺。”。
段弘將目光放過去,只見這人粗眉馬臉,難道就是晉國赫赫有名的兩位大將軍,號稱牛頭馬面中的馬將軍?她不動聲色,微微點首,對楊鎮道 “願順者,各司原職。不願者,寧釋還家。”說罷,勒緊馬繩昂視前方。
滿城將士屏聲,默默地讓出一條道來。
二日早,百官來朝喪。才知昨夜已經變天了,處處都是執刀的齊兵,三等以上的太監和丫鬟全部被斬處,皇宮瀰漫著濃厚的血腥味。百官□□,想要回去,又被阻攔,只好一個個揣著心篩著腿進了金鑾殿。
待到朝時,有執事擊金鳴鼓,百官不自覺的捏把汗,大氣也不敢喘,卻不肯迎禮。余光中只見段弘身穿赭黃袞服,頭戴冕旒,手拱碧玉圭,從閣簾裡出來。行御的太監躬身伴前,至寶座右側站立。段弘神情莊嚴肅穆,端坐於龍座上。坐定,她緩緩將右手搭在龍頭扶手上,這才抬眼朝下邊的官員望去。
下邊的人有不經意觸及她目光的,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跌跪於地。滿殿的官員猶如驚弓之鳥紛紛跪倒在地,口不能言。
段弘神色稍緩,沉默半響,道“朕聞忠君之臣不事二主,貞節之女不更二夫。爾等為有節之士,朕不欲強留,都回去罷。”
“段弘!”殿下一人忽然起身大喝“你看我是誰?!”說時遲,一個明晃晃的梅花鏢直飛向段弘脖頸處。
是陳延!
段弘大吃一驚,忙起身將手中的圭玉打過去。那鏢力道大得很,只將碧玉打落在地,偏了軌道直射進那座旁行御太監的胸前。那太監尖叫了一聲,倒地□□,不過片刻就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
段弘心悸不已,寒眼看著被擒了還止不住瘋笑的陳延,一股怒火從腳底升騰。她有心放過這些人,可是他們,卻要處心積慮的要她的命!
“陛下?”楊鎮上前,小聲詢問。
“把這些人通通拉出去,碎屍萬段!”段弘咬牙深恨,渾身顫抖。
“哈哈哈…哈哈.”陳延放聲大笑,惡狠狠的盯著段弘道“你以為你在這位上坐得久麼?明朝諸侯之師來,你的死期就不遠了!”
“拉下去,盡誅九族!”段弘冷著臉,一字一頓。
殿裡的官員都被拖走,不一會,楊鎮滿身是血的進來,立在一邊。段弘緩緩坐回椅上,抬眼一望,只見單君相站在殿外,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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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 八日後,段弘歸齊,宣百官上殿商議大典一事。畢後,另召莊稷於內閣議事。
那室內茶氣氤氳,清香撲鼻,莊稷進了閣,見段弘著常衣坐在案前,正在練字,十分專注的模樣。
哪曉得段弘一聽見聲響,就罷了筆,迅速抬頭朝他笑道“丞相來了。看朕這字如何?”
旁侍的太監將紙捧來。
莊稷呵呵一笑,將手中的兩個鐵膽放在側案上,接過看了,卻笑而不語。這字下筆不均,分明的心浮氣燥。他踱步坐到側案前,又細細賞了一番,道“字裡金生,氣勢恢宏。能把一手魏碑寫得這般戈如發弩縱橫有象,陛下長進了。”
“丞相謬讚了。”段弘笑意愈盛,目光灼灼的看著莊稷。
“陛下此次行事果斷堅決,大有先王之遺風,實解了老夫多年來的一樁心事。先王若是泉下有知,定將以陛下為傲!”莊稷沉吟半響,捻鬚而贊。
這大概是莊稷第二次誇她,還連同段純的那份。段弘如上雲端,連日來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只覺渾身輕飄飄的,頗是自得,半響才回過神來,對莊稷道“大典定於十日之後,朕早捎信於諸侯前來觀禮。丞相應排好兵將,敢不來者,即出兵征伐,免得日久生變。”
諸侯必不肯來,真正的爭鬥才剛剛開始。此次不過是佔了先機,哪有那麼簡單。莊稷嘆了一口氣,道“兵將之事,宿家禮,周野都曾是開國猛將,門下亦是能人輩出,陛下倒也不必操心。倒是朝中,朝中的事陛下要多加留意,不可偏寵一姓。”
“這是何意?”段弘頗是訝異,半響才靜下心來,若說偏愛,那只有一家,道“丞相是說沈蹠他?”
“這點尚不清楚…”莊稷沉思道“前些日陛下嚴懲貪官,許多職事空了下來,有的人藉此安排了不少人手,近日又趁陛下不在朝中,大肆提拔。老夫看,陛下欲派侯爺去晉國監國的事還要多加思量。”
莊稷這是在懷疑沈蹠是譽兒的人,可譽兒雖是沈蹠女婿,兩人不合,卻是滿朝皆知的事。況且沈蹠一向恪盡職守,可是…莊稷豈會不知輕重,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來。段弘稍一遲疑,忽然想起單君相那天說的話“我只是想告訴你,小心自己身邊的人。”
“陛下還記得幾年前,命沈蹠去降陳延,他卻拖延時間,讓陳延逃回晉國去。”莊稷見她舉棋不定,又道“再說陛下當年初受王位,天降大災,撥去的賑災的糧草卻杳無音訊。陛下只知那事與明妍有關,不肯細查,卻不去想明妍居深宮,何來那麼大的能耐。她既能成事,那朝中必定有能接應的人。”那個人,就是段弘深信不疑的沈蹠。
段弘細細想了,果然如此。但評定是非,哪能這般草率,因皺眉道“丞相此言雖不差,但未免牽強。”沈蹠從她還是個世子時,就跟著她,任勞任怨,就是他女兒被段譽百般虐待,他也極力隱忍。
莊稷長嘆一聲,道“此事,老夫也是猜測,陛下不妨小試。”魏銘布人如撒網,大如晉相魏忠,小到皇帝身邊撲扇宮女,各國皆是暗棋。從他將自己親妹和華虛愛徒送到段弘身邊的對齊國忌憚來看,朝中必定滿是眼線。可這麼多年來,他苦心打探,連趙陳的眼線也摸得七八分了,但是齊國…
段弘聽他如此說,也不由得深思。
“老夫曾對陛下說,魏銘強在謀略,兵力卻不行。若十萬兵馬臨其城,須臾便可攻破。”莊稷道“這次陛下伐諸國,可兵分三路,正北向直攻周國,但那中間橫攔趙陳兩大國,魏銘深謀,必在這兩國間大做文章,引三兵血拼。茲事體大,老夫恐怕要到晉國去一陣。”
段弘以為自己做了皇帝,大不了教訓教訓那些不聽話的諸侯就罷了。卻沒想到,這戲還在後頭。她有些心急“丞相要離朝?!朕聽說丞相近來身子一向不好,何必奔忙?”
“老夫此去為兩件事。一為監督,陛下命侯爺去晉監國,可知這等時候,最怕養兄為患?二為尋人,那華虛深黯陰術,行軍打仗,最怕這種陰術小人。那鴛鴦湖隱世一位老友,頗知道術,只是他過著漁家釣叟的閒日子,未必肯出山。”語罷,長吁一口氣。
“可是…”她不過是想現在與譽兒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