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剛才就說過,現在不談國事”段弘語氣稍重,道“晉國的大小事務一直是你打理,朕信得過你,奏本就不用看了。但朕看你對政務的關心,到了最基本的親情人倫都不顧的地步,那再大的功績又有什麼用?從明天起,晉國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是,臣弟謹遵教誨。”
段弘看了他一眼,才進園去。園裡又是另一番光景,臘梅開謝倒不值得看,只是滿園的火紅叫人精神一振。
那太監堆笑道“這是篝火花,別名一品冠,又叫仙客來,高總管說這花看著喜慶,就多種了些來。”
“不錯,”段弘點頭間,忽見影兒端著什麼東西往西邊快速穿去,便朝旁人使了一個眼神,才對段譽道“弟妹又有了身孕,她一個人在侯府還要料理家事,也是艱難,你也該時常寫信慰問下。”
“臣弟知道了。”
段弘看他那低眉順眼的模樣,再好的心情也沒了,便道“朕乏了,這園裡的風景不錯,你再觀賞觀賞”
段譽點頭稱是,哪知段弘走了兩步又道“朕的表姐現在住在南閣裡,你在這塊看看得了,別亂轉。”
“……”
卻說段弘回了屋,倒沒了睏意,便坐在案前看起摺子來。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剛才那太監就回來了。
“回陛下,影兒姑娘手中端的確實是表小姐的藥,奴才問過西房裡的廚娘,這幾日都是如此。”
段弘就擱下筆,問“此話當真?”
“奴才看影兒姑娘那愁眉苦臉的樣子,不像是假的。那廚娘說,影兒姑娘這兩天老是問有什麼有什麼不打緊的甜食可添在藥裡。可是太醫院的人囑咐過藥材裡不能添別的東西,就沒說。”
原來是這樣,段弘心覺好笑,這個常人跟藥材打交道的人,竟然自己怕喝藥,因提起筆想了想道“朕還有政務要處理,你先去傳話,說朕晚點過去看她。”
段弘是吃過晚飯才去南閣的,那時天都快黑了。因早有通知,南閣裡的燈點得亮堂堂的,她去時,這邊也才撤席,楚汐縈卻不在外邊的。
影兒說“小姐以為陛下早要來的,巴巴等了一下午,誰知才進去歇息,人就來了。”
段弘不以為意,只問“她喝過藥沒有?”
“還…還沒呢”
“去端來”段弘邊說邊往裡走去,果真見楚汐縈神色怏怏的靠坐在桌邊,因上前問“你好些了?”
因實在乏力,楚汐縈沒有起身,只點點頭道“陛下用過膳了嗎?”
“用過了啊”段弘認真地盯著她道“我今晚吃的是紅白鴨子,碎溜雞,燕窩八仙湯,還有些什麼來著……”
想來也著實有點氣,楚汐縈頭一別,道“那你還來幹什麼?”
“看你喝藥”段弘坐到她身旁,“太醫院那幫老東西欺負我不懂醫術,說你這是小病。可是這麼久不見好,將他們抓來,又非說是你不肯就醫。我這就來看看真偽,若然不是,回去全叫他們滾犢子。”
平常怎麼不見她話這麼多,楚汐縈昏昏沉沉的聽得腦袋都大了,只記住前面幾個字,因坐到床邊去“剛才喝了”
“影兒怎麼說得不一樣?”段弘追過去問。
“……記錯了。”
段弘無言以對,只嘆著氣坐到她身旁。直待影兒將藥端進來,她才目不轉睛的盯著楚汐縈,示意她喝。
楚汐縈倒也沒含糊,硬是閉著眼一口氣喝完了。那豪邁簡直出乎段弘的意外,她愣了愣,才道“把手伸出來。”
楚汐縈一怔,便見段弘從袖中摸出一個錦囊,往她手心裡一倒,竟然是兩顆糖豆。那一瞬,百感叢生,她怔怔地望著那兩顆糖豆許久,才開口道“弘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明知道我要問什麼的。”
“……那你也該知道我的答案”段弘心思驟然一沉,起身道“時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楚汐縈卻執拗地抓住她的袖子,道“這個答案你能保證一直不變麼?”
這句話像利刃一般直插段弘心臟,她猛地轉過身,萬分驚詫地對上她的眼。時間被定格,段弘的眼神從驚訝到茫然再到平靜下來也不過就那麼一瞬。
而後,段弘垂下眼眸,輕吐出兩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字“不能。”
?
☆、第 72 章
? 接下來的日子就很平淡了,宿家禮即相位後,一切事務都按部就班的進行。段弘追加一百萬兩白銀為莊稷修建陵墓,也沒人異議。時間就這樣一晃,到了二月中旬。
那日午後,段弘照舊小睡。才躺下不久,便有宮人來說,丞相在書房求見。宿家禮對她的作息十分了解,這時候求見定有急事。她當即下床,待到了書房,果真見宿家禮神色憂慮站在房中。
“丞相請坐”段弘坐到案前,待宮人上茶出去後,才問“丞相有何事,這般緊急?”
“這時候來打攪陛下,實在失禮。”宿家禮上前遞了奏章,道“臣有三事要奏,這是其一,請陛下過目。”
段弘開啟觀看,宿家禮便坐到位上道“這事臣本打算明日再奏,趙舉國不過三十萬兵力,臣卻得訊息,鄭昱借兵十萬給了陳國,這樣看來倒是鐵了心的與陳國一氣了。”
段弘看罷,道“這上邊說大軍停在清河壩上,已有數日。為何訊息現在才傳來?”
“陳雖借兵,卻只派了一員大將過去。想是為遮耳目,故意如此。”
段弘便點點頭,道“此事不能馬虎。晉安侯收編的幾萬新兵還在營中待命,這下傳召過來,與先前攻打梁城的將士整合在一起操練吧。”
“恐怕這戰事一觸即發,屆時領兵的大將,陛下還得先有打算。”
“這事朕再考慮考慮。”段弘忽然就心煩了,道“說下一個。”
“……”宿家禮道“近日各地都出現異裝人,自稱是在九龍山守護前朝寶藏的。他們四處傳言,說陛下為莊公造陵為假,偷運寶藏是真。眾諸侯疑心重重,紛紛上言求證此事。”
“不過是傳言,做不得真,你擋了便是。”
見段弘不知怎的就煩躁起來,宿家禮只好道“最後一件,正是臣所來之要事。臣午膳時得到訊息,晉安侯上午在太守府裡與幾位大將軍私會。”
“那你可知他們說了些什麼?”
“這個臣倒不知”宿家禮道“但那幾位將軍早在陛下即位之初,便有袒護晉安侯的言行,臣怕……”
“行了!”段弘突然冷聲道“晉安侯早在前幾日,便被朕割去了一切職務,這種捕風捉影之事,以後就不要拿來說了!”
“……是”宿家禮忙起身,便見段弘冷著一張臉出門去了。
卻說段弘冷著臉出門,卻也不知去往何處。想著那幾日的花開得豔麗,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