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錘擋住了氣勢洶洶的漠南牌頭:“快下馬去看看!喊個屁!!”
胡楊林看身邊的一位小將護在了後路就趕緊跳下了馬,那個護住魏池的兵士抬頭看了胡楊林一眼,眼神迷離之間似乎認出了王家軍的衣服,點了點頭便匆匆的斷了氣。
胡楊林趕緊把壓在下面的魏池拖了出來,看到這個渾身是血的傢伙還活著,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拽著魏池就準備往外衝,可剛爬起來就被橫衝過來的一個漠南兵擋住了前路。胡楊林趕緊護著魏池,可惜一個地下一個馬上,戰得吃力。
胡楊林才撒手,魏池便被身邊的一個漠南兵撲翻在地,定睛一看,竟是被胡楊林一槍挑穿的那個。翻滾之間,魏池看到那隻斷手,國字臉的斷手——手上還緊緊的握著那把馬刀,那把為自己擋下致命一刀的馬刀。突然之間,鼻子一酸,一閉眼,狠命地掙扎了過去。
幾個回合下來,胡楊林終於使了個巧勁,把面前的這個挑下了馬來,正要補上一槍,卻看到身邊多了一個血人,那血人一個跨步上前,一刀斜劈在了敵人的後脖頸上。
還沒等胡楊林看清是誰,那血人便飛身上了敵人的馬,一躍跳出了包圍圈。
漠南牌頭武功不弱,論計謀也不差,可惜遇上了杜莨。
才過了兩三招,杜莨便佔了上風,一雙大鐵錘舞得虎虎生威,漠南牌頭看出對方是個高手,便心生了退意。這一幫大齊的散兵雖說死戰難纏,但到底人少,本想佔個便宜,抓個官大的便跑。誰知這軍官不知是什麼來頭,手下的人愣是死命的保他,正在焦灼之際,不知從何處又冒出了一隊救兵,救兵雖少卻內有猛將。權衡之下竟是難以勝出,雖說如此回去必要受些責罰,但是性命卻要緊些……
杜莨怎能容得到手的獵物逃脫,逼退咄咄逼人的敵軍首領之後也並不放手,殺退了幾個前來阻攔的小兵,隻身追著那個領頭的跑。漠南牌頭心中一驚,也顧不得手下的安危,一鞭加一鞭的往東邊逃。首領一跑手下的也慌了神,一個個都失了鬥志,竟也跟著跑了。
“胡千總,敵人跑了,大夥都還好,只有杜將軍追了去。”一個兵士下馬來報。
“知道,去看看和魏大人一同出來的人,有能救的趕緊救!”胡楊林從馬上扶下了魏池,魏池一低頭便吐出了一口血。
胡楊林趕緊扶了魏池坐下,魏池擺了擺手:“我還好,這血不是我的。”
胡楊林聽他的語氣倒不像是受了大傷,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看他還緊握著馬刀不撒手知道這是殺紅了眼,也不強行讓他鬆手,只是給魏池拍背順氣。
這片小小平原染上了斑斑的血跡,在初升的太陽下顯得觸目驚心。草原慢慢的溫暖了起來,血腥的氣味也開始變得濃郁難聞。魏池所在的這一塊兒死傷最多,但最後一數,和魏池一同出來的十五個人竟有十三個都活著。
過了一刻,杜莨帶著兩個人頭跑了回來,毫髮無傷。
有一顆頭很普通,因為他那頂裝飾著牛骨的帽子已經不見了,杜莨輕蔑的把那兩顆頭摜在地上:“蠻貨!”
“魏大人,魏大人……”有人找回了花豹,這馬兒被死馬驚住了,雖是護主心切卻不敢往倒在死馬上的魏池身邊靠。這會兒竟也沒了脾氣,任憑一個小兵牽著。
魏池接過了韁繩,摸了摸花豹的臉。
“此地不宜久留,收拾收拾趕緊撤!”杜莨下令。
杜棋煥看魏池完好的回了營,竟忘了禮儀,一路小跑的進了大帳,大呼小叫起來。眾人也是一驚,昨日那情形甚是危急,都覺著這魏探花怕是逃不過此劫……誰知……這小夥子命大啊!
徐樾也舒了一口氣:“罪過罪過,多虧了杜家的後生。”
王允義問寧苑:“和魏池回來的一共有幾人?”
“十三個”寧苑頓了一下:“聽說魏參領是動了點腦筋,要想靠運氣怕是逃不回這麼多人。”和徐樾一同的十五位兵士最後只剩下了八人。
王允義摸了摸鬍鬚,因為知道耿祝邱不徇私情,本想私下命令幾個兵士前去尋人,卻沒想到杜莨竟主動要求前去。魏池來此也不過兩月餘,來的時候名聲又不好,只想著他是如何的不受待見,誰知竟交了些願意為他搏命的朋友……
魏池鬆了口氣後才發現手腳都已經痠軟無力,胡楊林知道他已經力氣竭盡,送他回帳後,吩咐了陳虎幾句也離去了。
陳虎聽說魏大人竟還活著,激動得差點當眾掉了淚,趕緊去伙頭營挑了三擔熱水備著。魏池看著屏風後面的大桶,心中一熱,想說點什麼卻又提不起力氣,只好拍了拍陳虎的肩頭打發他去休息。魏池拉了屏風,在凳上歇了好一陣子才有力氣舀水洗澡。
身上的泥和血都結成了塊,脫衣服的時候便撲撲的往下脫落,一桶水衝下去,血便化了開,一股沖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魏池趕緊扶住桶沿,本想歇一歇再洗卻又怕人闖進來,只好強撐著舀水往身上淋。總算是勉強將身上的血水泥水衝了個乾淨,也顧不得頭髮沒幹,裹了衣服便窩在了床上。倒下去了卻又睡不著,總覺得衣服裡裹了什麼人的耳朵鼻子……一抖便能從袖口掉出來,有幾次都忍不住坐起來把衣服解開又繫上。末了又開始胡思亂想,殺與不殺?殺與被殺?腦子裡一團亂麻。瞪著眼睛呆呆的想一陣,又蒙上被子滾一陣,最後什麼都沒想清楚,什麼都沒悟明白只是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午後,杜棋煥帶著一個主薄去了多倫,這是出使。多倫的守將犴木裡耶接待了這一行齊人的同時還接到了一個禮物——達姆喇,那個背叛了沽源麻鈨的人。
犴木裡耶的全名叫犴木裡耶.察罕,沽源麻鈨的全名叫沽源麻鈨.察罕。
後一個察罕是前一個察罕的叔叔。
犴木裡耶緊繃的神色開始有所緩和,杜棋煥趁機說:“原本我軍不會攻陷錫林郭勒,怎奈何中了此人的奸計,哎,還望漠南王海涵。”
犴木裡耶眨了眨眼,能蠢到相信杜棋煥的話……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願意把齊軍交給他的那份叔叔聲討詛咒達姆喇的血書,連同達姆喇本人一同交回王都。因為王都裡還有一群姓察罕的人,這群人中有一位王妃,她是王的母親,沽源麻鈨的親姐。能為尊貴的叔叔報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杜棋煥對主薄使了個眼色,主薄趕緊奉上了一同帶來的金銀玉器。
犴木裡耶拿起一件摩挲著:“既然齊兵事先便與我王有約,那本將也不好為難,雖說之前也多有不快,但到底也是誤會。如果大齊能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