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
垂落下來的頭髮先嚇了趙臻一跳,手忙腳亂地擋住畫紙,觸著她臉頰的髮絲有種好聞的香味,一絲一縷地鑽進鼻腔,她的臉醺紅了。
寧玉也是夠眼尖,瞄到一眼,就十足地篤定:“小可愛,你在畫我?”筆跡雖然潦草,可那一頭成熟的捲髮和寧玉的別無二致。
“小可愛”是什麼鬼?不過趙臻懶得跟寧玉糾結稱謂,言之鑿鑿地辯駁:“我只是先把模特畫上去,這樣子畫效果圖可以更直觀。”
“哦?”寧玉一知半解地點頭:“那為什麼把我的裙子也畫上去了?不應該畫裸著的麼?”
趙臻紅著臉啐了一口:“誰要畫那個?”
“那個?”寧玉似笑非笑的,抓住了趙臻握著鉛筆的手。緊貼的兩隻手步調一致地在紙上游移,筆尖從脖子以下開始畫起,鉛墨覆蓋了原來潦草的線條,勾勒出飽滿的圓形輪廓來,兩側是妙曼的曲線。寧玉很滿意,最後沒忘給那對大胸畫龍點睛地添上兩個點。
趙臻:“……”
耳邊被寧玉輕輕淺淺的呼吸搔弄,耳垂紅得能滴出血來。手被寧玉包裹著,被迫畫出這種東西,趙臻渾身都不對勁起來,趕忙把畫紙翻頁:“你……要不要臉了……”
哪知寧玉摸摸自己的臉,嫣然一笑:“這麼好看的臉,哪能不要。”
“自戀。”趙臻輕罵,不去看寧玉那自戀的模樣,低頭的瞬間卻悄悄咧嘴笑了笑。
趙臻以前的模特是公司給配的,因為一些事情回老家了。寧玉出現得恰恰好,和以前的模特相比,雖然少了一些專業訓練,但是寧玉的身型比例都是相當好的,尤其勝在那一份怪撩人的氣質。趙臻打量著寧玉,哦,對了,胸。作為模特的話,寧玉的胸有點太豐滿了,要知道這年頭頂級模特都是貧乳,比如維密的天使們。看到寧玉眼裡那一抹玩味的笑意,趙臻停止了“非禮”的打量,想到畫紙上那最後落下的兩個圓點,臉上露出了一些赧意。
和寧玉在一起工作,總覺得不像是工作,時間過得不知不覺,兩個小時趙臻畫了幾張稿子,都覺得不太滿意。寧玉蜷著頎長的身子在沙發上,腳邊放著指甲油,用小小的刷子把腳趾頭的指甲染成豆蔻色,淡淡的青草色。
趙臻的視線飄過去,可以看見寧玉雪白的腳背上淡色的青筋,又將視線飄了回來。一邊把不滿意地稿紙撕下來,一邊佯裝不經意地隨口一提:“我爸媽昨天打電話催我回家了。還提起了你。”
寧玉沒有抬頭:“是啊。上次明明答應很快就再回去的,東西還放在那,真對不起兩位老人家。”
趙臻順口給了根杆子,表情無謂,烏黑的眼睛看著寧玉,心裡隱約帶著期待地跳動:“最近要把春裝的任務搞定。”
寧玉的確順著杆子往上爬了,但是表情和語氣都漫不經心極了:“那忙完了,就回去看看。”
趙臻辨別著寧玉的語氣,分辨不出寧玉這話的意思,是讓她一個人回去,還是兩個人一起回去。話說得模稜兩可,答案懸而未決,趙臻有些很不愉快的焦躁,卻不知道怎樣再發問,只能瞪著兩隻眼睛盯著寧玉,等著寧玉再說點什麼。
沒等來寧玉再開口,等來一連串暴躁的門鈴聲,趙臻怒視大門。寧玉作為主人紋絲不動,反倒大大方方使喚趙臻去開門,一點都不見外。
門開啟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臉,黑框眼鏡馬尾辮,五官立體,下巴有些方,臉廓很深。身材雖不如寧玉高,但卻要壯一些,穿著一身黑色,靴子的鞋跟很粗,是一個很有氣勢的女人。趙臻估摸著,年紀應該在三十上下。
“趙臻?”卻是一個稚嫩羞澀的聲音,叫趙臻愣了一愣,這才看見小如被擋在女人身後,正畏畏縮縮走出來,“這是我朋友,刑真。”
趙臻把人請進了家裡,寧玉已經收起了懶懶散散的模樣,端正地坐在了沙發上,眼睛含笑卻不怒自威,頗有孃家人見女婿的架勢。
小如看見寧玉卻立刻紅了眼眶,喊道:“寧姐姐。”小嗓音顫悠悠的,讓趙臻心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寒暄了幾句,趙臻才知道刑真是個醫生,工作穩定,收入頗豐,相貌良好,說話有那麼些不容辯駁的強勢,不躲不避地跟寧玉對視。
小如則目光痴痴纏纏地看著寧玉,紅著眼眶的嬌柔模樣叫人忍不住想疼惜。偶爾瞥到趙臻的時候卻苦大仇深,趙臻正納悶自己怎麼惹著這個小丫頭了,就聽小如怯生生地發問:“寧姐姐,你和她……”咬了咬唇,就快掉下兩顆淚來,“……在一塊了?”
趙臻連忙擺手,拿出大姐姐的笑容,矢口否認:“你誤會啦。我來找她是工作上的事。”
寧玉目光淡淡地飄過來,在趙臻和小如的臉上稍作停留,就轉過頭繼續跟刑真聊天。
“我是來帶她走的,”刑真的聲音忽然大起來,好像和寧玉沒談攏,“我可沒在問你的意見。”
“你的意思呢,小如?”寧玉忽然問。
小如愣了一下,目光有些悽楚:“刑醫生說,我生了病,住到家去她可以照料我。”
趙臻剛想問什麼病,沒想到寧玉會比她還快,幾乎脫口而出:“什麼病?”
刑真清了清嗓子,面色立刻變得異常嚴肅,一板一眼地念道:“血紅蛋白濃度低於正常範圍下限。”
趙臻:“……”
環顧四周,小如低著頭眼眶帶淚,刑真昂著臉勢在必得,寧玉託著腮陷入深思,趙臻有種如坐針氈的侷促,默默起身去了廚房。寧玉的家務事,她還是不要摻和了。
等到外面沒了動靜,趙臻才走出去。寧玉一輕鬆下來立刻沒了骨頭,懶洋洋地側臥在沙發上,細長的眉毛蹙著,看起來有些心事。
趙臻想了想,還是小聲地問:“你同意小如搬出去了?”
“同意了啊。”寧玉笑了笑,說得理所當然。
“……”趙臻語塞,“刑醫生說的那個病,只是貧血。小如才十七八歲吧?她不知道也就罷了,難道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啊。”寧玉隨性地把拖鞋給蹬了,伸了個懶腰繼續蜷在沙發上,笑得像一隻慵懶的貓,“她倆的事,我別多說比較好。而且我告訴小如了,要是刑真對她不好,她可以立刻回到我懷裡。”
這樣曖昧的話讓趙臻垂下了眼,不願再多說。永遠為一個人敞懷,這是怎樣的溫柔啊。再加上小如的態度,趙臻幾乎可以肯定寧玉和小如曾經是好過的。寧玉不肯對自己承認,大概還是把自己當做外人吧。寧玉就在不遠的地方,淺淺地合著眼,蟬翼似的睫毛輕顫,面容美好得不似凡人,趙臻瞧得有些出神,越是靠近她卻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這副美麗的皮囊下究竟是怎樣的心。
但是……她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