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往裡面張望。
“好像是被野獸入侵了,”一身水綠鱗片的蜥蜴人,懷裡抱著一隻胖成了圓球的巨雞,大得幾乎遮住了她的臉。巨雞蓬鬆的羽毛覆蓋全身,看上去像個大毛球。巨雞和夏耽對上眼,那黑豆子似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很久,然後脖子一縮,發出了一聲粗噶的尖叫,那兩片肉嘟嘟的羽翅用力拍打,揚起的羽翅飛了它的飼養員滿頭滿臉,抱著它的飼養員小姐早就習慣了這隻肥雞的一驚一乍,往上託了託它有點下滑的身體,繼續說道:“不少地方被破壞了,還死了幾個,治療師現在在裡面。”
夏耽抬頭四望,果然周圍都是抱著各式奇怪生物的飼育員,嘰嘰喳喳的各種尖叫不絕於耳,大部分都是非人形的。其中許多明顯對室外熱鬧的狀況覺得很有趣,東張西望蹦蹦跳跳,倒是飼育員們,各個都已經張開了腦後的鱗片,尾巴緩慢地左右搖擺,如臨大敵。
就連艾爾法的表情,也瞬間變得非常嚴肅。他輕輕將夏耽默默觀察四周的腦袋壓下來。
過不多久,就有蜥蜴人從坍塌的飼育室裡走出來,領頭的人渾身浴血,像是從修羅地獄裡回來一般,尖銳爪子上,扯著幾根長短不一的蜥蜴人神經,低垂的臉隱藏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真切。圍繞在外面的人群自動給他讓開一條路,這個蜥蜴人就這麼緩慢卻直直地穿過人群。他目不斜視,身形高瘦,直到走到艾爾法面前的時候,才恍若回神一般抬頭看了他一眼,
“都死了。”
被血染成深褐色的鱗片下,一雙溼潤的豎瞳,此時的夏耽才驚覺,這個手裡拿著蜥蜴神經的領頭者,就是許久不見的班尼。
他不是治療師嗎……?為什麼蜥蜴人死之後最重要的神經,也是由他來處理的?
難道說,這才是艾爾法家族所謂的最高榮耀?——拉出死人的神經?
艾爾法的身體一僵,就這麼由著班尼緩慢走出了所有人的視線,隱沒在背後被漂亮熒光覆蓋的森林之中,隨後他仰頭,朝著烏黑的虛空,發出了一聲低沉卻悠揚的吼叫,這聲音雖鈍卻若穿透雲霄,周圍的蜥蜴人,也應和著他的聲音,仰頭齊齊。
高昂的低沉的,尖細的粗獷的,所有的聲音都會和起來,夜晚彷彿只剩下浴血的蜥蜴人,死去的同伴,還有仇恨。
高廣巨大的星空下,叫聲如悠遠不斷的戰歌,為死去的同伴指引歸去的路途。
蜥蜴人雖然外皮堅硬,尾巴和爪子都非常具有攻擊力,並且下肢力量強大,能輕易地在巨大的樹幹之間跳躍。
但蜥蜴人也不像他們看上去的那樣強大。
他們對於各種疾病的免疫力非常的差,碰到一些小傷小病,就可能因為起因非常無聊的小感染,而喪命。所以,即使只是在打鬥中形成的小小創傷,但只要見血,蜥蜴人就很可能死於感染。也因此,使得身為治療師的班尼,在蜥蜴人中的社會地位非常高。
難怪班尼衣服上面的紋飾和質料的工藝都要更加複雜。一般來說,身份較高的人和身份較低的蜥蜴人,活動的主要區域也不同。在這些由巨大的樹木構成的世界裡,身份較高的人,往往居住和活動的空間也比較高。
所謂的野獸,也就是獸人一族的獸化形態,他們平時居住的空間,就在艾爾法給夏耽指出過的石頭城,那裡常年被最低等的蕨類和苔類植物覆蓋,陰冷潮溼,物資和基礎建設都非常匱乏。其中有一群不受群落保護的流浪者,經常會出其不意地攻擊飼育室,偷獵其中的各種生物,再到黑市上販賣。要知道,即使是被打爛的屍體,也可以獲取到一部分的食物,更甚者,或許就可以藉此脫離繁殖星球最低等的居民身份。
這些野獸的動作非常快,目擊者永遠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而凡事見到他們的人,統統都被一擊斃命,只有牆壁上留下的巨大的獸爪,能表明他們的身份。
這些野獸的歷史,從繁殖星球的一開始,就存在了。
這樣週而復始,不斷累加的仇恨與憤怒,讓蜥蜴人與獸人一族的戰鬥,從未停止過……
被損壞的飼育室部分,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恢復。而房間被破壞掉的倒黴鬼,就是夏耽上次在門口見到的那隻巨雞。
巨雞的名字叫做滾滾,它的飼育員是個溫柔的綠色蜥蜴人女性。由於巨雞的生活環境和要求與貓耳人幼崽非常相似,並且兩個物種中不存在食物鏈關係,所以夏耽就在自己飼育員富有同情心與熱血感的人格特質刺激下,悶悶不樂地和巨雞同居了。
“應該不會因為同居,就發育出雌性巨雞的生(隔)殖器官的,小乖,和前輩多交流感情,對你的發育也有好處。”
艾爾法抱著滾滾走近房間,摸了摸夏耽的腦袋,笑眯眯地下了結論。
“……”那隻巨雞滾圓滾圓的黑色大眼睛,無表情地盯著夏耽看了數秒,然後拼命扇動翅膀造出一陣羽毛雨,激烈地繞著夏耽的屋子跑起了圓圈。很快,整間屋子裡,就都被羽毛覆蓋了。
“我們家滾滾真健康。”一邊的綠色蜥蜴人面若桃花,笑眯眯地誇讚。
相比之下,背朝觀眾蹲牆角的夏耽,看上去就不怎麼樣了。
滾滾從被放到夏耽的屋子開始,一直到它自己的房間被修繕完畢,大部分時間都在圍繞著夏耽圓圈跑、三角形跑、正方形跑和無規則跑中度過。偶爾停下來的時候,就會恢復那副神遊體外的模樣,頂著一雙烏黑的眼睛,貼著夏耽的臉猛看,邊看邊對她說,“……”
“滾。”
“……”
“滾滾。”
“咕!”
滾滾歡欣鼓舞地交出一個單音,眨了眨它的豆子眼,接著繞圈跑。
噩夢般的半天差點沒把夏耽折騰瘋了,甚至於艾爾法回來的時候,她破天荒地撲上去,對這隻臭蜥蜴人的腦袋拳打腳踢用力啃咬,換來艾爾法興奮而的迴應若干聲。
10 扒褲子
夏耽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是溼潤而悶熱的,黏膩而悶溼像是一堵牆,將她完全籠罩起來,讓她仿若身處討厭的黃梅天。
真不舒服。
壓著她的被子太重了,好像還被她不雅的睡姿捲來捲去,纏了兩腿和腰,搞得人渾身僵硬。夏耽睡得迷迷糊糊,試著反身扯動了一下,被子巋然不動,非常有原則。她再加點力氣,抬起腰,讓被子能從腰後面的空當裡漏出去,被子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