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筱白不知道這叔叔說的對不對,反正別人都是這樣哭。和爸的骨灰還沒送出來,和穀雨挨著和筱白坐,和筱白挨著大姐,看著不遠處正迎接骨灰的人,傻了一樣。
和爸的骨灰,是叔叔帶著家俊進去接的,和筱白看到那個說是裝著和爸骨灰的盒子,眼淚才掉下來。他們接著骨灰,先去火葬場裡一塊空地裡,叔叔把和爸的骨灰拿過去放在一個地方,讓和筱白他們幾個跪下。後來又抱著骨灰回家,說是可以下葬了。
來回,是包的中巴車,和筱白看著家俊抱著的骨灰盒,她想,多奇怪啊,那麼大的一個人怎麼就裝進這個小盒子了呢,工作人員會不會弄錯呢?他們哭,和爸真的能聽到嗎?
回到老家,有個嬸嬸告訴和筱白,“你有個朋友來了,你怎麼沒提前說一聲。”
“誰啊?”和筱白問。
那天,她看到了趙景勝,趙景勝說,“我說過,你們店關門了,我就沒地方吃飯了。”
和爸葬禮後大概半年,和筱白和趙景勝談戀愛的。趙景勝是個生活很枯燥乏味的人,他每天就是抱著電腦沒什麼興趣愛好,可和筱白就是喜歡他,喜歡他覺得這就是那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
信他,像和穀雨相信孫金鑫一樣,以為咬咬牙熬過去就是幸福的日子了。
和筱白心裡的那片海,是她用眼淚集聚成的,那裡面淹死的第一個人是趙景勝。和筱白一面想著他乾脆淹死算了,有時候又擔心他真的會淹死,時不時把他撈上來看看,如果沒淹死,她會很生氣再把他扔進那片眼淚海里。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留著那個電話號碼,她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要留著。還在期待電話會響嗎,如果趙景勝真的回頭來找她,她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和夠夠蠢死了,和筱白,你也笨死吧。
正文 36.36
陸良鋭找到和筱白的時候,她已經喝多了, 趴在臺子上, 身為圍著幾個男的, 不懷好意地指指點點。
陸良鋭擠開那些蒼蠅,他心疼又生氣地叫她,“和筱白。”
和筱白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臉從那邊換到這邊,她應該是真的喝了不少, 臉通紅眉皺著可能難受。
“起來, 我送你回去。”陸良鋭說。
和筱白睜開眼睛, 看他,迷迷糊糊的, “回去哪裡?是過去嗎?你有時光機器嗎?”
“你喝多了。”陸良鋭提醒她。
和筱白的確喝多了,所以他的提醒根本沒什麼用,“如果能回到過去, 你替我告訴和夠夠一下, 不要相信趙景勝, 誰都別信。”她的手揮著,“誰都不能信,他們都是騙子。”
“別亂動。”陸良鋭握住她的手, 扶住她坐好。
和筱白坐起來,她頭直不起來了, 就耷拉著頭, “你是陸良鋭, 十年前,你還不認識我呢,又怎麼會知道哪個是我呢。”
“我現在認識你,如果回到過去,我也應該認識你。”陸良鋭對她說。
和筱白想了想,讚賞地點頭,“對哦,你現在認識我的,可你不認識那時候的和筱白,不對,她叫和夠夠,在文化路計程車多店裡上班。”
喝醉的人,沒有邏輯可言,陸良鋭也不和她爭執,如果能回到過去是否還能帶著記憶這個高深的話題,他哄著她,“就算我不認識她,我也能認出她的,我帶你走吧。”
“你怎麼認出我?”和筱白被陸良鋭攙扶著,她腳軟靠著他站。
陸良鋭說,“那個只肯在夜裡哭的小姑娘,肯定就是她。”
和筱白笑了,“你怎麼知道的。”
陸良鋭結了賬,把和筱白帶出酒吧,費了不少時間,除了要證明自己是誰,還要證明和筱白是誰,他們是什麼關係,不過陸良鋭最後還是決定給這家店好評,如果他來的不及時,也可以避免和筱白被陌生人帶走的可能性。
和筱白喝醉後很聽話,沒有平時的倔脾氣,陸良鋭想,和家俊提過一次和筱白以前脾氣很好是很溫柔的。陸良鋭不知道她除了一個異地人在陌生城市打拼的心酸外,是不是還經歷過其他讓她心寒的事情,要不人的性格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大呢,在她清醒的時候,能選擇的時候,她要與過去徹底的決裂。
陸良鋭把她送進出租車裡,走了一陣後,和筱白醒了一些,她撐著頭看車窗外,“這是回我家的路嗎?”
“是。”陸良鋭說,“你躺會兒,很快就到了。”
和筱白說,“我不想回家,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陸良鋭知道一個地方,是一處旅遊景區旁邊,沒有被圈進去,能看到比景區更美麗的風景。但是那裡有欄杆不讓車過,陸良鋭把車停在路邊,陪著和筱白往上走。
時間不算晚又是夏天,住得近的在附近遛彎,看到陸良鋭和醉醺醺的和筱白,就側目看幾眼。
和筱白悶頭,走了一段路,她說累了坐在路邊的凳子上,不肯走了。
陸良鋭坐在旁邊,“回去嗎?”
和筱白搖頭,“我不想回去,回去也是我一個人。”她說,“我今天才發現,原來只有我是一個人,一直都是我一個人。”
“你喝多了。”陸良鋭說。
“你知道我酒已經醒了。”和筱白看著自己的腳,腳尖對著腳尖,“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一個人,真是沒有一點長進。”
陸良鋭看她坐得不穩,他蹲在她面前,扶著她的手,仰著頭看著她。
過了會兒,和筱白說,“其實,我可以不是一個人的。”
和筱白拿著手機撥電話號碼,陸良鋭看到上面的備註劉八十分。
他能記得的,和筱白認識的姓劉的,只有劉元甲。
和筱白低著頭,手機裡是鼓譟的嘟嘟聲音,一遍沒人接她打第二遍,第三遍才有人接,是個女人的聲音。和筱白問,“劉元甲呢?我要和他說話。”
陸良鋭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像陌生人一樣。
接電話的是謝詩語,她聽出來是和筱白的聲音,“你不是甩了他嗎?為什麼又給他打電話?”
“你把電話給劉元甲,我和他說。”
謝詩語不肯,“劉元甲洗澡去了,和筱白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我在他家,他又去洗澡了,我們是什麼關係,你覺得我會把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