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英俊找到楊美麗時，剛好看到她在吳堯的引導下，將一塊巨石擊碎。估計是失敗過無數次後初次告捷，楊美麗歡呼雀躍，吳堯也難得露出牙齒笑，然後楊美麗很不矜持地撲到他身上，抱住個頭比她稍矮一點的吳堯，將他舉離地面。

“……”

這要真是一男一女，楊英俊一定覺得他們在花式虐狗。可這特麼是兩個男的，其中一個還頂著自己用了二十幾年的臉，實在叫人糟心。

“咳咳！”楊英俊黑著臉用力咳嗽。

楊美麗和吳堯回頭看到他，一致露出驚喜的表情。

“王妃，你來的正好！我成功了！成功了！”楊美麗飛撲過來，將他抱起來轉圈。

這簡直是對男人的一種侮辱！楊英俊叫得跟殺豬似的：“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啊——”

楊美麗放下他，改換成拉他的手轉圈：“成功啦成功啦！以後我就是武林高手啦……”

楊英俊頗有些羨慕嫉妒恨。妹的，他每天辛辛苦苦練好幾個時辰扎馬步都不見得能打碎一塊磚頭，楊美麗一來就開金手指，真是太不公平了！

楊英俊被她轉得頭暈，見吳堯走來，趕緊順勢把她推給吳堯，於是楊美麗就拉著吳堯的手開始轉圈。楊英俊暗道：還武林高手，這特麼典型的范進中舉。

吳堯倒是沒有一絲不耐煩，任她拉著自己跟瘋子似的轉圈，最後還是楊英俊忍無可忍：“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你倆身上都有傷，別轉出個好歹來。”

楊美麗這才停下，但就跟多動症兒童似的，在那裡蹦蹦跳跳，嘴裡一個勁說著“成功了成功了”，楊英俊看向吳堯，道：“剛剛那個就是天山拳？”

吳堯道：“不是的，方才屬下不過是引導王爺如何催動內力。王爺內力深厚，又天生神力，所以才能輕易將巨石擊碎，但並非天山拳。天山拳的威力，可不僅如此。”

楊英俊忍不住冒冷汗。我去，難不成天山拳能把一座山擊碎？

吳堯對興奮的楊美麗道：“假以時日，王爺定會想起如何使出天山拳的。”

楊美麗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嗯！”

楊英俊的腦海裡不合時宜地冒出自己被楊美麗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鼻青臉腫跪地求饒的畫面。

“……”

“好餓啊，我們去吃飯吧。”楊美麗拉起吳堯的手就要走。

楊英俊回過神來，忙道：“誒誒，當我透明的啊？”

楊美麗睨著他道：“這個時間點你肯定已經吃飽了，我還不知道你？”

“……”楊英俊心虛地乾咳一聲，生硬地轉移話題：“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們商量。”

皇上聽完聞太師的話，慵懶地眯起鳳眼，陷入沉默。

聞太師道：“皇上，如今局勢，不好與冀王硬碰硬。先遣他去江南，收回一半兵權，方是上上之舉。”

皇上沉吟道：“那可是朕半壁江山啊……”

“皇上可曾聽過一句話。成大事者，切不可急功近利，當徐徐圖之。”

皇上眼睛又有了亮光：“太師的意思是……”

“現如今北漠戰事連連，驍騎大將軍無暇返朝。皇上手中只有八千禁軍，如何與天下兵馬大元帥抗衡？倒不如許他好處，讓他到南方稱王，以此換取他手中一半兵權。等將來國家根基穩固，再出兵討伐，實現我朝統一，豈不更好？”

皇上緩緩勾起唇角：“太師言之有理。”

“鎮南王？”

楊美麗一臉茫然，吳堯一臉詫異。

楊英俊道：“是的，一半兵權，換取一半江山。你們覺得怎樣？”

楊美麗道：“這跟我們之前向皇上提出的方案有什麼不同嗎？”

“質的區別。”楊英俊眼睛發亮，有種難以抑制的激動讓他的語速微微加快：“之前我們向皇上提出的，是領兵駐守蘇州城，以一個臣子的身份，就算去了蘇州，也不可以插手地方政府的公務，簡單講就是沒有實權。而現在，是當長江以南的封王。通俗點說，就是以後南方歸你管，北方歸他管，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稱帝，而你是鎮南王，每年初一十五向朝廷納貢就可以了。交換的條件，就是你要把長江以北的兵權交給他。”

楊美麗擊掌道：“我明白了，就是一國兩治嘛！”

楊英俊笑了：“可以這麼說。”

吳堯遲疑道：“皇上真的同意？其中不會有什麼陰謀吧？其實，王爺根本無需接受這樣的條件，以現在的形勢，我們的勝算更多一些，王爺何不等援軍一到，一鼓作氣攻入宮中，到時何止半壁江山，整個天下都是王爺的。”

楊英俊道：“聞太師有些話說的對，此時若與皇帝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到時周邊國家來個漁翁得利，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當一方霸主，總比當個亡國奴強吧？”

楊美麗道：“這麼說你同意這個提案？”

楊英俊還沒來得及說出“同意”二字，營帳外傳來喧囂聲。片刻後，王管家的聲音在帳外響起：“王爺！府上出事了！”

楊氏兄妹對視一眼，一起往外走。

“出什麼事了？”

王管家一臉驚惶，道：“王爺，凌晨之際有刺客來襲，您寢殿的下人和侍衛，死傷過半。”

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楊美麗一把揪住王管家的衣襟，顫聲道：“小翠和小蝶呢？說啊！”

王管家目光哀慼地看著他，啞聲道：“她們……都死了。”

楊美麗高大的身子一震，忽然軟倒，楊英俊和吳堯急忙一人一邊扶住她。楊英俊也是震驚到了極點，可他硬撐著，故作鎮定道：“吳堯，照顧好王爺，我隨王管家回去一趟。”

吳堯吃驚道：“娘娘，這太危險了……”

楊英俊面色凝重，道：“放心。”

楊英俊喬裝打扮後，隨王管家趕回王府，竟見一人在門口等候，看見他們，那人迎出來行禮：“參見王妃娘娘。”

“關老師？”楊英俊驚訝道：“您怎會在此？”關忠義是他聘來教習武功的，並非王府的人，在這樣敏感的時期他怎麼會跑來？

王管家道：“娘娘有所不知，如今關大俠已是府中護院。此次若非關護院，我等恐怕都難以倖免於難。”

關忠義拉住楊英俊所騎馬匹的韁繩，扶他下馬，道：“娘娘，方才關某已清點過，府中婢女死亡八人，家丁死亡十一人，侍衛死亡五人，還有受傷的有九人。”

楊英俊皺眉道：“都是王爺寢殿的人？”

“是的。”

楊英俊率先往府內走，王管家和關忠義緊跟其後。

“可見到刺客模樣？”

“未曾。不過聽受傷的下人說，其中有個被他扯下面巾，是個……女刺客。”

楊英俊一驚：“女的？還不止一個？”

王管家道：“近日宮中有訊息傳出，說宮裡也死了很多人。娘娘覺得這兩件事是否有關聯？會不會是同一批人所為？”

楊英俊眉頭深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道：“先看看再說吧。”

還未到王爺寢殿院門，就聞到濃烈的血腥味。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真正身臨其境才知道難以忍受，楊英俊停下腳步，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大步走進去。

青石板鋪就的院子，幾乎被血跡染紅，院牆、石桌和樹木等都有明顯的劃痕。地上用白布蓋住的凸起，不用看也知道是屍體。烈日當空，楊英俊卻彷彿置身寒潭，就連血液都快凍住了。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惡臭，楊英俊覺得胃裡一陣翻滾。

關忠義見他面色蒼白，忙問：“娘娘可是身體不適？不然……”

“沒事。”楊英俊輕聲打斷他，然後深吸口氣，硬著頭皮走到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前，蹲下身，顫著手抓住白布的一角，幹瞪了半天眼，才一鼓作氣將白布掀開。

下一秒，他就轉身吐了。

“娘娘？！”王管家和關忠義急忙走上前看他。

楊英俊蒼白著臉道：“沒事，一時難以適應。”其實那具屍體並沒有多恐怖，身上也沒有血淋淋，只有脖子上有道很深的血痕。他之所以反應這麼強烈，完全是因為心理障礙——年少時父母意外雙亡時，他就被迫去認了次屍體，從那以後就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

“快去倒水來！”王管家回頭衝一個下人喝道。

楊英俊胡亂用衣袖擦了擦嘴，道：“先讓人把屍體抬走吧，抬走之前，先用麵粉或碳灰圍著屍體的輪廓撒一圈，好讓我知道屍體的位置。還有，每個位置，標註好死者的名字以及死亡的原因，還有他（她）們在府內擔當的職位。”

“是。”王管家吩咐兩個婢女照顧王妃，然後起身張羅去了。

楊英俊轉身面對關忠義，道：“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關忠義道：“回娘娘，具體的情況關某也不得而知。大約寅時二刻，關某聽到府中有人喊抓刺客，便立刻出去檢視，發現吵雜聲從王爺寢殿的方向傳出，遂帶著府中護衛趕過去，就見到了七八個刺客，正在屠殺這殿內下人和護衛。一見我們趕到，轉身就跑，個個輕功一絕，關某無能，沒能將刺客擒住。”

“除了這裡，還有沒有哪個院子有人傷亡？”

“府中護衛已搜尋過，並沒有。”

楊英俊沉吟道：“也就是說，刺客是衝著王爺殿而來……”

“對了娘娘，王爺殿內書房，似乎有被翻找過的痕跡。”

楊英俊一愣：“書房？”

關忠義道：“看來，這些刺客的真正目的並非殺人，而是想要找某個東西。”

楊英俊皺眉：“會是什麼呢……”

“娘娘何不問王爺？”

楊英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多想就道：“問了她也不知道。”

關忠義茫然：“啊？”

楊英俊這才反應過來，訕笑道：“我……我的意思是……刺客的目的是什麼，王爺估計也不清楚。先不說這個，現在最重要的是照顧好傷者。關老師，麻煩你好好慰問他們，讓他們安心養傷，看大夫的錢，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以及死者家屬的撫卹金，王府會全部承擔，讓他們不要有後顧之憂。”

關忠義抱拳道：“王妃娘娘如此深明大義，乃下人們之福，關某在此替他們多謝娘娘。不過……”

“還有什麼問題？”

“這精神損失費是何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