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那場似是而非的表白之後，兩人的關係與之前也沒有什麼不同，平日裡經常約出來見面，可以說是約會，卻又不是那種感覺。

從洗手間出來，蘇州看見楚一背對著他正在打電話：“還差多少錢。替我聯絡他，嗯，好，就這樣。”掛了電話，轉眼看見蘇州站在身後不遠處，楚一愣了一下，隨即神情自然地問：“怎麼站在那兒不過來？”

蘇州在對面坐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咖啡，淡淡開口：“你缺錢？”

楚一笑容依舊和煦：“嗯，公司流動資金不夠，出了點問題。不過我已經在聯絡了，很快就會解決。”

“向別人求助，為什麼不來找我？”蘇州抬頭看著他。

“一點生意上的事而已，沒必要把你牽扯進來，再說了你只是個大學生，又沒有什麼經濟來源。”楚一解釋說。

“所以你寧願去低三下四求別人，去陪著別人吃飯喝酒，也不想對我開口。”

“你別這麼敏感，我只是不想……”

“你只是從來沒有把我放在你的世界中，所以一遇到事情你從來不會告訴我，你只是自以為是。”蘇州冷冷打斷了他的話。

楚一神情平靜，臉上卻沒了笑容，說：“你說的對，是我自以為是了。”他頓了一下，“對不起。”說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蘇州冷眼看著他離開，沒有任何舉動。

兩人之後沒有再聯絡了。

這個禮拜的週末，外面正下著大雨。楚一難得睡了個懶覺，起床後打算去超市。剛開啟門，嚇了一跳，蘇州站在門外，整個人都溼了，衣服溼漉漉地貼在身上，水珠從髮梢滾落，難得一見的狼狽模樣，一雙冷如幽泉的眼睛卻直直看著楚一。

倒了一杯熱水給蘇州。雖然是春天，冬日的寒氣還未完全散去，看著穿著自己睡袍的蘇州臉色微白地窩在沙發裡。楚一無奈地嘆了口氣：“怎麼不按門鈴？”語氣一如往常般溫暖，似乎幾天前的矛盾只是一場夢。

蘇州低下頭：“按了。”

楚一摸摸他的溼發，轉身拿了吹風機，默默替他吹起了頭髮。

一時，氣氛有些旖旎。

吹乾之後，蘇州慢吞吞地說：“楚一，這個給你。”

楚一低下頭，看著遞到眼前的卡。

“大概有六十萬，你要是不夠就……”

“閉嘴。”楚一打斷了他，聲音飽含冷意，那雙黑色的眼眸跟寒冰似的。蘇州有些愣住了。

蘇州一把拉住起身離開的楚一，神情不知所措，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楚一看著他，眼神裡是蘇州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蘇州緊緊抓著楚一的袖子，他覺得頭昏腦漲的沒什麼力氣，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放手。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有一次不小心掉進水裡，水從每一個空隙進入身體，他胡亂揮手似乎抓了什麼東西，抓得死死的不肯放手，直到被救上來還是沒有緊緊攥著。

格外相似的感覺。

蘇州沉默了半天：“楚一，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問得理直氣壯又任性，就像最初相遇時，問他你昨天為什麼沒有來一樣。

他沒有回答。出乎意料的，楚一突然低下頭，吻住了那張半開的薄唇，帶著與平時截然不同的瘋狂和狠勁，吻了很久，像是要溺死在這次接吻中。

蘇州抓著對方的衣服，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等回過神來，楚一看著一臉茫然大口喘氣的蘇州，揉揉他的頭髮，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嚇到你了嗎，我很抱歉……”

“楚一，你是不是喜歡我？”蘇州打斷了他的話。

“我說過的，我對你一見鍾情。”楚一抿了抿唇，輕輕抱住他，靠在他的肩上。

“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蘇州開口說。

楚一瞪大了眼睛看著蘇州，似乎是沒有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

蘇州此時已經恢復平時的冷靜，一字一頓地說：“我們在一起吧，就像戀人那樣。”

“可是你的父母？”

“他們不會在意，”蘇州毫不猶豫地說，“你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是你說的喜歡我的不是嗎？別的不重要，只要你喜歡我就好了。”

楚一那雙漂亮的眼眸看著蘇州看了很久，當時蘇州並不明白楚一眼神中究竟包含了什麼，他只覺得整個人挺慌的，卻又不知道究竟在慌些什麼，就像他很想很想和楚一在一起，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的頭很暈。可是他真真切切地聽見了楚一說：“好。”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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