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煜帶著濁焰和蒼瀾回了宿煙樓,柳雲舟著人將蒼瀾安置好,濁焰則由桓煜親自帶去房間照顧,請了大夫來,只說二人都是內傷,但於性命無憂,用些補氣養血的藥物,再靜養就好,柳雲舟著人去辦,可是這當事的二人卻都如置身事外一般,完全不管他們怎麼折騰,都是一副毫無生氣的樣子,尤其是蒼瀾,往日靈動的雙眼,此刻只讓人覺得全是死灰,眾人無奈,這濁焰有桓煜陪著倒也還好,蒼瀾在此處無親無故,宿煙樓又少女眷,最後只好安排方如苼去陪陪蒼瀾,可是任方如苼如何開導,蒼瀾還是那副了無生氣的樣子,一坐半天,一言不發。
第二日,桓煜送藥去給濁焰,濁焰也乖巧喝了,就在桓煜以為濁焰還會如之前一般對他不理不睬,要轉身去放藥碗的時候,衣袖卻被拉住,回頭一看,竟是濁焰一隻手掌抓著他衣袖不放,桓煜只好將藥碗往旁邊一放,又朝濁焰坐近些許。“怎麼了?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濁焰咬唇,一雙眉瞬時皺在一起,憋了多日,總算有了一點表情。“師尊,大師兄,還有七師兄。”
“沒事了,都沒事了!”雖然濁焰只念了這幾個人,可是桓煜卻是知道濁焰此刻心情,一伸手臂將摟入懷中抱好,輕拍著濁焰後背。“以後你有我,我會保護你!”
“他們,為什麼?”濁焰將臉埋在桓煜肩膀處,聲音悶悶的問道。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們那樣做,也許也是因為處在了他們的位置。”桓煜寬慰濁焰道。
“可是,師尊殺了四師兄,還要殺師姐,對了,師姐呢?她沒事吧?”濁焰這才想起那日與自己一同受傷的蒼瀾來。
“蒼瀾姑娘沒事,有嫂子陪著她!”桓煜答道。
“那她的傷?”濁焰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放心,她的傷無大礙,只需靜養就好!”桓煜繼續拍著濁焰的背道。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濁焰將臉往桓煜肩上又埋深了些,這樣會比較有安全感。
“不知道怎麼辦就等你好了再說,不管是想報仇還是想討說法,都得身體養好了,才有精力去作。”桓煜道。
“報仇?”濁焰將自己從桓煜懷裡退出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桓煜。“找誰報仇?”
“誰傷害你,自然找誰!”桓煜看著濁焰眼睛認真道。
“可是他們是我的師尊和師兄。”濁焰有些苦惱的低下頭。
“這些以後再說,你先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濁焰略一沉思,突然道。
“一個人?誰?”濁焰有幾分好奇。
“你先別問,到時候便知。”桓煜一點濁焰嘴唇,又湊過去在其額頭上輕輕一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
濁焰此刻也確實心亂的沒有心思去管其他的,幾人桓煜不說,也就不再問,乖乖繼續躺回床上歇息養傷。
桓煜又守了一會兒濁焰,確定其呼吸慢慢變得均勻,已經睡去,才拿著藥碗出了房門,可是方一出房門,卻見方如苼急急跑來說,蒼瀾趁著她出去送藥碗的空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桓煜知道蒼瀾是禪宗唯一真心待濁焰好的人,平日與濁焰也甚是交好,她若出事,濁焰必定十分難過,略一沉思,想起昨日帶走蒼瀾和濁焰之時,蒼卯也在那裡,看樣子似已斃命,所以當時才沒有費神將人帶回來,此刻蒼瀾多半是回去找蒼卯,想著,桓煜便與方如苼簡單一說,便也跑了出去,直奔君山而去。
桓煜沒有騎馬,只好運起輕功去追,幸好蒼瀾身上有傷,行動不甚方便,追了不久便追到,趕緊上去攔在蒼瀾身前。“蒼瀾姑娘,你莫衝動。”
“三皇子,你讓開,我要去找四師兄,我不能讓他一個人躺在那裡,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蒼瀾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說話聲音也有氣無力。
“可是你現在走路都不穩,如何管的了別人。”桓煜繼續勸道。
“管不了也要管,四師兄為我而死,我不該去為他收屍麼?”蒼瀾話中已經有了哭腔,腳步一抬就要繼續走。
“哎,你的心情我理解,這樣吧,我去幫你將你四師兄的遺體帶回來,你先回去可好,你是濁焰最親近的師姐,他定然也不想看見你有事。”桓煜繼續攔著蒼瀾道。
“可是我想自己去,四師兄活著的時候我待他不好,死了,總要為她做些事情。”蒼瀾卻不聽桓煜之言,繼續往前。
“罷了,既然你堅持,那我便與你一同去吧!”桓煜知道勸不了蒼瀾,只好妥協與人一起走。
“謝謝你,三皇子,師弟有你照顧,我很放心。”蒼瀾側首對著桓煜一笑,卻比哭還難看。
“這”桓煜一摸鼻子,蒼瀾這話明顯是早知道自己對濁焰的心思,頓時生出幾分尷尬,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上去扶著蒼瀾,一起往君山走。
兩人走了一路,蒼瀾身上有傷,走不快,到了將近黃昏才到君山,又在山裡走了半天,才終於才找到蒼卯屍體,還在原地,竟然真的就無人為他收屍,蒼瀾蹲下身,用袖子為蒼卯將臉上血汙擦去,眼中淚水再也止不住,落了滿面。
“蒼瀾姑娘,此處離禪宗極近,未免夜長夢多,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帶你師兄回去吧、”桓煜見蒼瀾神傷到幾乎忘我的地步,想到此處處境,不得不提醒蒼瀾。
蒼瀾不言,但是眼中神情明顯清醒了不少,咬著牙開始想將蒼卯抱起來,可是一個蒼卯身材不算瘦小有些魁梧,再個蒼瀾身上有傷,實在使不出力氣,搬了幾次也未將蒼卯抱起來,桓煜看不下去,上前一用力將蒼卯抱起來。
蒼瀾見桓煜幫忙,雖然還是不言,但是眼中感激清晰可見,見桓煜抱著人往回走,也跟去身後,可是剛走兩步就見一人攔在前方。
“六師兄,你也是來殺我的麼?”蒼瀾認出攔在前方的人,正是虛衍座下六弟子蒼軫。
“師妹你誤會,我只是在這裡守著四師兄屍體,不讓其被野獸叼走。”蒼軫眼中有些哀傷。
“守著四師兄?為什麼,你不是也與師尊他們一起的麼?”蒼瀾現在對禪宗之人是一個都不信。
“不管師妹你信不信,師尊與大師兄他們做的事情,我真的沒有參與,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禪宗內如今也亂的很,我是偶然發現四師兄身死此處卻無人管,本想守著他屍體等夜裡人少之時再將他找個地方安葬,卻沒想到師妹你找來了!”蒼軫神情甚是認真,的確不像說的假話。
“罷了,如今你是不是與他們一起的也不重要了,你若不是為了來殺我,那就讓開吧。”蒼瀾說話間,桓煜已經抱著蒼卯往前走,蒼瀾也跟在身後,都不再看蒼軫。
“八師妹!”
“六師兄還有什麼事麼?”桓煜已經蒼瀾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蒼軫突然在身後喚道,二人停下,卻都沒有回頭。
“以後在外,自己保重!”蒼軫道。
“謝了,六師兄!”蒼瀾慘然一笑,與桓煜繼續往君山外走,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