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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眾裡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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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2月,同學們都在議論威尼斯狂歡節即將來臨的事情,昆託再也忍不住相思之苦,決心去威尼斯找羅伯特。

他拿出羅伯特給他的錢,數數,有100張100000里拉,對他來說是一筆鉅款,他決定,到威尼斯住暑假羅伯特為他定的巴格里奧尼盧納酒店同一個房間,找他,直到錢花光為止。

威尼斯水城,熟悉又陌生,昆託不知道去哪裡找羅伯特,只好水上陸上漫無目的地轉悠。

狂歡節再過兩天就要開始,遊客越來越多,他轉了一天,沒有任何收穫。晚上,躺在他和羅伯特曾經翻雲覆雨的大床上,他無盡的空虛,無度地傷心,羅伯特,你在哪裡?

突然想起與他相遇的弗洛裡安咖啡館,從明天開始,就去那裡守株待兔!

第二天,他在咖啡館坐了一整天,羅伯特沒有出現,他慢慢絕望起來,明天就是狂歡節,在滿大街戴著面具的遊客中,怎麼可能遇到羅伯特?雖然知道經理認識他,卻不能去詢問,絕不可以違背自己答應兩人之事要保密的承諾。

第三天,狂歡節開始,一大早,昆託也買了個遮眼面具,又到咖啡館坐了一整天,一直呆望著羅伯特以前愛坐位置。

無望的等待令他窒息,黃昏來臨之時,他知道,自己再也承受不了在威尼斯多留一天。

他上了個廁所,回到自己的位置,結賬,準備立即去火車站,永遠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無意中掃了一眼“歌德”座位,體內的血瞬間凝固——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那裡,儘管戴著遮眼面罩,他認出了他,那個掏空了自己的心和靈魂、令自己想到瘋狂的人!

羅伯特!昆託全身顫抖,很想立即衝上去,抱住他大哭一場。

可是,他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來看我?他已經忘記我了嗎?

昆託不敢起身,看著羅伯特翻雜誌,喝咖啡,內心糾結無比。

轉眼半小時過去,羅伯特開始結賬。

再不去就來不及了,離開咖啡館,進入窗外擁擠的人群,再熟悉的人都會消失得無蹤無影。就算分手,也得他親口告訴自己,讓自己斷了這份念想吧?

儘管全身發軟,昆託依然鼓足了比當初追求羅伯特時多千倍的勇氣,走向他。

走到身邊,羅伯特剛好站起來。

儘管昆託戴著面罩,羅伯特依然立即呼了一聲“昆託!”聲音含著掩不住的驚詫和深情。

聽見日思夜唸的聲音,昆託一陣暈眩,感覺自己就要倒地了,羅伯特一把抱住他,對著他的唇,輕吻了一下。

昆託的腦子“嗡”地一片空白,他拉起羅伯特的手,快步走出咖啡館,擠過熙熙攘攘的遊客,來到酒店房間。

關上門,他再也支撐不住,“羅伯特”他哽咽著喚了一聲,全身一軟,暈倒在羅伯特懷裡。

羅伯特抱著暈倒的昆託,看著他蒼白憔悴的臉,心中一陣酸楚,一陣抽搐,幾乎能猜到自己離開後,他的心裡有多苦,日子過得有多委屈。

從博洛尼亞回來之後,他一直很忙碌,最近兩個月,需要學習諸多組織管理事務,還要籌備與克萊爾的婚禮。他像從前一樣壓抑自己的情感,很少再回憶與昆託在一起的日子,後天就要完婚,今生,他的愛情已經歸零。

可是,總有一些惆悵揮之不去,就像,他沒再踏進過弗洛裡安咖啡館。

今天,狂歡節第一天,克萊爾跟他約好在聖馬可廣場看廣場劇,他提前了40分鐘到達,鬼差神使,他走進弗洛裡安咖啡館喝了一杯咖啡。

突然看見昆託站在面前,他驚喜極了,控制不住地抱住吻了一下,原來,昆託一直就在自己的血液裡,細胞裡,從來沒有忘記,從來不曾分離。

他輕輕抱起昆託,坐到沙發上,臉頰靠著他的臉頰,聞著他的呼吸,撫摸他的長卷發,心中滾湧著無盡的歡喜。

昆託慢慢睜開眼睛,羅伯特鬆了一口氣,露出微笑。

“羅伯特!”昆託喚一聲,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眼淚一串一串地湧出來。

“昆託,寶貝,我在。”羅伯特用舌尖舔著他鹹鹹的淚。

“我好想你!”昆託淚眼婆娑。

“知道,寶貝,我也想你,不哭!”羅伯特輕柔地說,繼續舔他的淚。

“你為什麼不來看我,讓我想得那麼辛苦?”

“昆託,別問了,我在這裡,今晚不走了,陪你!”羅伯特說著,將唇移到昆託的唇上。

苦苦埋藏的思念在唇間綻放,四片嘴唇溫柔相吸,兩隻舌頭糾結纏繞,傾訴著深深的相思和柔情。

羅伯特將昆託抱上床,明白了他對他的意義,自從第一次在這裡褪去一切,他們之間不再有界限的,不止是彼此的身體,還有彼此的心。

昆託的唇邊掛著微笑,在羅伯特的懷裡安然睡去,羅伯特卻一夜無眠,不知道該怎麼對昆託說,自己就要結婚的事情。他只知道,不可以再像上次一樣,一聲不吭就離開。

一夜糾結,直到天明。

他輕輕將昆託放在一邊,起身,到浴室沐浴。

羅伯特一動,昆託就醒來了,他剛才在做夢,夢見自己一/絲/不掛地站在窗前,望著羅伯特永遠離去的背影,一顆心空落落地疼痛。

他跟著進了浴室,走到噴/射的水龍頭下,攬住羅伯特的腰,面頰貼在他溼淋淋的肩背上,輕輕蹭磨,羅伯特轉過身,摟住他,吻他的唇,撫摸他的身體,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蓮蓬頭的水,瀑布般從頭頂上飛落,一串一串掛在他們的身體上,從頭到腳。

昆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羅伯特的心中卻充滿難以名狀的苦澀,真想一輩子抱著這具酮//體,不再分開。

“昆託,我要你……”羅伯特在昆託耳邊喘息低語。

“嗯……”昆託陶醉地閉著眼睛,拱著他的肩膀呢喃。

最後一次親密,羅伯特全力取悅昆託,也盡情地向他索取,當昆託進入快樂的巔峰時,羅伯特體內噴湧爆發的,是攪和到極致的快意和悲傷。

他將沐浴露抹滿昆託全身,揉成泡沫,幫他洗淨身體,用浴巾裹住他。

“昆託,我馬上要走了!”他穿上衣服。

“嗯。”昆託微笑著,也穿好衣服。

“我幫你把頭髮吹乾就走。”

“不用,我自己來,你有事,先去忙吧。”昆託笑盈盈地望著他,吻吻他的唇,羅伯特第一次整夜陪著他,令他極端滿足。

“昆託……”羅伯特抱住他,猶猶豫豫地說:“我必須離開你……”

“嗯,狂歡節結束我再走,在這裡等你。”昆託清澈的眼睛,依然純淨如精靈。

羅伯特心一陣收縮,他將昆託抱起來,走進客廳,放在沙發上,看著他的眼睛,咬咬牙,說:“昆託,對不起……我明天要……結婚,再也不能……見你……”

這句話說出口,羅伯特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什麼?”昆託依舊保持著微笑,像沒有聽見。

羅伯特的心像被針刺了一下,第二遍,再也說不出口。

昆託就那樣微笑著看著他,羅伯特也看著他。

良久,羅伯特打破沉默,伸出拇指,撫在昆託臉頰上,慢慢下滑:“昆託,我愛你,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對吧?”

“知道!”昆託別過臉去,聲音淡淡的。

“那我走了!”羅伯特說。

“好的。”昆託回答。

聽著昆託淡漠的聲音,羅伯特心中湧出說不出的難過,他坐下來,攬住昆託的肩:“你要是心裡難過,就打我,罵我。”

昆託側過身體,背對著他,說:

“羅伯特,你走吧,我不難過,你也沒有做錯什麼,當初是我追求你、誘惑你,得到你我很滿足,今生已經無怨無憾。我早就想好了我們之間的一萬種結局,這是我預料到的結局,你說愛我,已經超過了我要求的千倍萬倍之多……我和你,有個明明白白的結局,我很開心,你走吧,我沒事……”

昆託說完,已經忍了滿眼的淚。

昆託越是這樣說,羅伯特越是沒辦法離開他,就這樣靜靜攬著他,讓時間一分一秒的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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