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抬頭看看灰色的天，烏雲翻滾，不耐地嘖了一聲。剛好這時手機響起。

“你在哪了，下午兩點別遲到了，地址發你簡訊了，瞧見沒？”

“瞧見了。”

“那我掛了。”

那邊乾脆利落就掛了。沈一收好手機，長腿一蹬踩著腳踏車就往某個方向去了!風將他的外套吹得鼓了起來，像張開雙翅的大鳥！

沈一到達錦繡小區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棟別墅，把腳踏車停在院子門邊，就去按門鈴，給他開門的是一個穿著得體的女傭人，那人看了一眼就帶他進去了，早已有人等在客廳，是一個盛裝打扮的女人。

那女人微笑示意他坐下，“你就是商恆說的同學？”

沈一點點頭。商恆是他大學同學，不同院系，曾經同住一個宿舍。他是個打工小達人，還專門做了一個網頁，專門共享各種打工資訊，賺取中介費的同時獲得不少好人緣。前兩天給沈一介紹了一個“只有他才能做”的家教，“日薪500，也不用你輔導他功課，把人看住就行！”

“那麼好，你怎麼不去？”

“怎麼不去，接到資訊第二天就去了，以為不幹活就能數票子，想不到……差點沒陣亡”，似乎箇中辛酸太苦楚，就意猶未盡地繼續倒苦水，“對於這種二貨小屁孩，也沒打算有什麼尊師重道的待遇，可也沒想過被直接掄地上啊！找了四個體育系的，統統被打回來！”商恆看了一眼沈一，“知道你不喜歡當家教誤人子弟”，其實知道他是不喜歡小孩，他沒那耐心脾氣，“要不是找不到合適的人，也不敢找你接這活。”

沈一算是聽懂了，這是打家教的幌子找保鏢。

“也不用你為他擋刀擋qiang擋棍啥的，就是讓你看住他別讓他惹事，惹事了報告他家長一聲就行了。”

感情還不是保鏢就是當個監視器，這孩子怕是個狗都嫌惹禍精！不過活都輕鬆到這份上了，不去還真對不起那日薪500。

女人將要他做的事情交代了一遍。雖然話不同，本質還是和商恆說得一樣，看著他就行！

看沈一領會本質要義之後，女人就把他帶到二樓的一個房間，敲了敲門，就開門進去了，“奈奈，這是你的新家教老師，好好相處啊，媽媽出去一下。”說完女人就像交付大任一樣看了沈一一眼就下樓走了！

從他們進來，小孩就一直對著液晶屏打遊戲，沒回頭看過他們一眼。沈一覺得他現在沒什麼需要“看住”的，也不知道看住一個小孩是個什麼章程。

沈一回到一樓客廳，那女傭人給他端了一杯茶和一盤點心就幹自己的活去了。

沈一沒什麼事做，就到院子裡塞上耳塞聽聽音樂曬曬太陽。可沒多久那男生就從房子裡出來了，穿著運動服，帶著棒球帽，手裡還拿著根棒球棒。沈一拿掉耳塞跟了上去。

“你是狗嗎？去哪都跟著！”男生轉過頭來，眼裡是憤怒的火光！

嘖，還真是狗都嫌的二貨！

“是啊，要不怎麼聽得明白你吠什麼呢。”男生比他矮半個頭，沈一能清楚看見他眼睛裡瞬間升騰起的熊熊怒火。

“操！”吼出來的同時手上的棍子也掄上去了！

沈一側身輕易躲過去了，順帶扣住他的手腕往前一帶，男生摔了一個趔趄，站住的身形有點狼狽！

沈一有點想不通為什麼商恆那幾個就這麼被這種身手給打了。男生像是被徹底惹火了，又衝了上來，不過這次都沒有拿著棒球棍了。男生撲上來再次被沈一躲開了，接著又被連撲幾次，他還是連沈一的衣襬都沒碰著。沈一對他這種毫無章法的“死纏爛打”惹煩了，不打算繼續奉陪下去，一把扣住他手腕一個閃身將他雙手反剪在身後，再一勾他雙腳，他就“五體投地”地趴在地上了。沈一沒掃地上的人一眼就出了院子取車就走了。

江奈就著被打趴的姿勢匍匐在地上很久，不久下雨了，翻過身來，任由雨水滴在臉上，涼滲滲的，失神看著天上那些小小的晶瑩的高空墜物，久久之後才長出一口氣，心裡竟有他也說不出的鬆快！

……

第二天，沈一還在床上躺屍的時候，商恆突然殺氣騰騰地殺過來。要不是門板快被他敲倒了，沈一都懶得理他。在上個學期末，沈一就從宿舍搬出來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

“一一，都11點了，你怎麼還在這啊？我電話都被打爆了，我還在上班呢，打你又不接！”

商恆無視面前的人一臉起床氣，先嚎了起來。

“上什麼班？”

“昨天不是才上班第一天嗎？怎麼那麼快就忘了？”

“……”

“誰打電話給你叫我去上班啊？”

“就那小孩，不是，是一幫小孩，一分鐘一個還都不是同一個人！”

“嫌打得少啊！”

“什麼？你打他了！！”

“打完就回來了。”誰叫他嘴賤，再說也是他先動手自找苦吃！

商恆後悔了，那時光想這傢伙的武力值卻忘了也是個暴脾氣！這下好了！

沈一再次站在院門口的時候，還想著出門前商恆死拽著他袖子哭喪著臉要他保證不要衝動的樣子。沈一摸摸鼻子，他是衝動的人麼！

沈一被昨天那個女傭人帶到那小孩房間門口的時候，裡面是髒字不帶重複的叫罵聲，開門看到裡面有幾個小孩握著手柄在打遊戲。沈一從來不打遊戲！

他們看見沈一之後，就被那小孩叫出去了，他們經過沈一的時候，沈一收到他們每人一個白眼。

那小孩站起來面對著他的時候，不見了昨天的戾氣，“我叫江奈。”

沈一出乎意料地看著面前伸出的手，這算是和解？

江奈看他沒握手的意思也不惱，反而說：“你不是我的家教嗎，我有很多題都不會做。”

雖然沈一不知道這小孩前一分鐘還是飆髒話罵得最兇那個，現在怎麼突然之間像大變活人似的換了個人，但他也不想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工作突然變多了讓他不爽，但是他也確實是掛著“家教”這個名頭來的！嘖！

沈一不會教別人功課。

“你先做著吧，不會的空著，做完了再問我。”說完然後就下樓去了，他打算到院子裡去曬曬太陽。

江奈明顯被他弄得愣住了，不過他還是乖乖地拿出一張不知什麼時候塞書包裡的數學卷子，動起筆做著。

“做完了。”沈一看著二樓視窗的腦袋，皺皺眉頭，這一首歌還沒完！

沈一翻了翻眼前的卷子，只做了三道選擇題，而且都是錯的。他現在才知道這小孩讀高二。

“有練習簿嗎？”

江奈從抽屜裡翻出了一本黑色筆記本。

“我一邊給你講一邊寫計算過程，不懂就喊停……”沈一翻開第一頁的時候，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江奈，我喜歡你！

我操！

江奈一把奪了過來，把那一頁撕個粉碎，然後連同本子一起丟垃圾桶裡了。

被別人看到告白信是難為情了點，這次沈一頗“人味”地想了一下，然後他又頗“理解”地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幾乎是毫無意外地，第一道題就多次被喊停，第一道題完的時候，沈一就有點心火起。但他還是神色無異地一道一道地詳細給他解答。到時間的時候，他們連一半選擇題都沒講完。

“你還是重新找家教吧。”

江奈被他弄得愣了一下。

“我怕我會忍不住揍你，我脾氣不好。”

江奈看著他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下子樂得居然有點停不下來，“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