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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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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桌算是班草級的人了,白淨的面板配上精細的五官,雖然才十四歲,卻也異常高挑。他叫林欽,每次一下課就會跑出去玩。

但我旁邊的座位卻從不會空著。

一個臉上長有幾顆青春痘的女生,額頭披著淺薄的劉海,不出眾的外表,有著細膩而柔弱的內心,她的朋友不多,但我跟她算是要好的了。

班上的同學都知道我是孤兒,所以多數人都有意無意的避開我,只有那個女生,陳夢,和她“青梅竹馬”的死dang,戴毅,他們總會陪著我一起,我們坐在教室低聲談論著青春的故事。

我們也會站在操場邊的健身器材下,她倆站在平衡杆的兩端,雙臂撐著漫散的身體緩緩搖晃,我站在她們中間,靜靜的聽著她們說話。

每次看到林欽,陳夢都會顯露出一臉花痴的表情,她也不說話,就那樣安靜的看著人家。但我並不覺得他有什麼好的。每天,陳夢都會給林欽帶早餐,她自己都常常不吃。然而就像大多女生給林欽帶的早餐一樣,他都會很隨意的問我一句,“你吃不吃?”,我自然不會理會他這種行為,於是他總會把那些東西全都丟掉。但還是有女生樂此不疲的對他換著花樣獻殷勤。

戴毅的父母在他還不記事的時候就不要他了,他一直由外婆撫養,老人家也只能靠種菜和撿垃圾維生。戴毅平常跟別人的話不多,就算我們是好朋友了,他說話也還是簡單。我能理解被家人拋棄的痛苦,而陪伴是孤兒們最需要的東西。

那天我們剛下課課間,班主任突然跑到班上,對著戴毅大聲的喊著,

“戴毅!快!跟我去醫院!你外婆不行了!”

愣了有一秒,他焦躁得話都沒說,直接拉著班主任往外跑,

我和陳夢趕緊跟著一起去了。

疾行在公路的摩托車上,戴毅的臉色早已泛白,汗水清晰可見的掛在他的額頭,我不知道怎樣安撫他的情緒,只能一直拉著他的手,想告訴他,我們一直在。

我做噩夢的時候,阿銳哥哥也是那樣握著我的手的。

幽靜的醫院走廊上,鋥亮的白熾燈照得空氣都有些冰涼,

突然傳來急促奔跑的聲音,把病房裡那些小憩的人們都吵醒了,剛有人慾要破口大罵,

“撲通”一聲,那個看上去不會超過十五歲的男孩,一下子跪到剛從搶救室推出來的老人身邊。

他哭的很傷心。

我和陳夢也只能一直陪著他坐在地板上,我拉著他的手,陳夢緩緩抱著他。

周邊沒有人再出聲,那些要謾罵的大人們,也各自惋惜著回到他們的病房。

他哭了很久。

直到屍體變得像冰塊一樣寒冷。

老人大概是上了年紀,許多病痛纏身,在外面撿垃圾的時候突然倒下,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直到天色微暗,我也該回孤兒院裡了。

走出醫院,林欽卻在門口筆直的站著,看見我就走了過來,

“我送你回去吧。”

“誒?不用啦,我要去學校門口等我哥,他會跟我一起回去的。話說你怎麼在這裡啊?”

“哦!那我走了!”

他無緣無故的出現,又突如其然的要走,真是莫名其妙啊,腦袋壞了吧?

不管他的反常,我趕緊跑回學校。

阿銳哥哥已經站在快要散盡的人群裡了,帶著憤怒的神色,

“你幹嘛去了?!”

“哥,對不起,我一個同學的外婆突然去世了,我就陪著他一起去了醫院。這才來晚了。”

“這樣啊!好吧。不過你下次出去一定要先告訴我知道嗎?你要是不見了哥會哭的。”

“喔,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沒見過哥哭的樣子呢,嘻嘻。”

後面兩天我都沒有再看見戴毅,聽陳夢說他輟學了,在忙著他外婆的葬禮。

第三天,徵得了阿銳哥哥的同意,我和林夢請了一下午的假,去戴毅家陪著他。

他們村子裡大多都只剩老人了,各自間隔甚遠的一排平房,黃土相映著藍天,泥濘的小路上大大小小的石子交錯鋪疊,路邊一簇簇小野竹子有些還衍生了枝椏攔著路,犬吠聲近了,也就到了他家。

露天無圍欄的院子裡,灰塵清晰可見,幾根晾衣服的竹竿子隨意的倒在地上,按壓的水井已生了鏽,那條灰黃色的大狗還精神抖擻似的,守衛著這一片土地。

慘淡的白綾無歸律的披掛在貼了一對門神的大門上,廳堂正中老人的棺槨被白布蓋著,他雙眼通紅的坐在地上,班主任和幾個老師站在一旁,準備給老人下葬了。

我仍舊走過去握著他的手,這是我唯一知道的能給別人溫暖的舉動。

六個壯實的老師抬著厚重的棺木,加上我們仨一共就九個人組成了這場葬禮,沒有多餘的人來弔唁,也看不見世俗的憐憫。

穿行在附近山林間,頗有些不知名的小草長著倒刺,一路以來小腳和手臂滿是疤痕,還有大山特有的巨大的毒蚊子,被咬上一口就能起好大的包。

隱藏在山林內一顆遮天蔽日的大樹下,深坑已被挖好,漆紅的棺材緩緩放進去,他一直用手扒著泥土,也不哭泣,也不說話。

正午的太陽已經離去,陰風在山林裡悠然而起,燒了一捧黃紙,留下一堆灰燼,從此這山不再只是山,那人也不再是良人。

我跟著班主任先離開了,我不知道戴毅以後的生活會怎樣,我也只是個孤兒,沒辦法做的更多。

還沒出山,又是那個已經熟悉了的身影。

班主任見到他,點了點頭,便自顧自的走了。

我無奈的對他說,“林欽啊,怎麼又是你?你都不上課的嗎?”

他還是一副看似不在意的表情,

“我來接你的。”

“我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會走丟。每次都麻煩你來接我多不好意思啊。”

“我喜歡,我樂意。”

他又認真的看著我,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似的。忽然瞥見我的手臂,他皺著眉頭說到,

“你的手怎麼回事?!”

“額,沒什麼啦,被草割了幾下,回去我哥會幫我擦藥的。”

“你哥!又是你哥!他有什麼好的!你跟我走!”

說完立馬拉著我疾步而行。

“喂,你幹嘛!拽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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