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接著便感到下邊有溫熱的液體流出,她下意識地咬了唇,一時不注意,踩到了祭服的下襬,被抻著往前帶。
“公主小心。”
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她的手被大力地握緊,止住了向前傾倒的趨勢。差點在祭典上出醜,鄭曇說不上是因為這一點還是因為別的,背後微微出了層薄汗。
她吐出一口氣,才繼續邁上下一個臺階。
國祭時,唐隸的儀態也恰到好處,結束後鄭曇聽到陸續離開的官員們交口稱讚著。她舉目望向走在前方的唐隸,背影挺拔,有著公子世無雙的風姿。她忍不住想,若是沒有前世,也許她依然會陷進這場無望的愛情中。
翠柳守在寒玉寺外,看到鄭曇回來,趕忙跑過來。
“公主,翠柳幫你換衣。”
聽到那過分殷勤的語調,鄭曇愣了愣,這丫頭在想什麼?
果然,鄭曇的直覺沒有錯。剛剛幫自己收拾好,翠柳嗯了幾聲,,然後有些扭捏地開口:“公主等會兒就要回宮嗎?”
“嗯,”鄭曇蹙起眉,“怎麼了?”
翠柳的眼神有些閃躲:“奴婢,想去見一位兒時的故人,我方才看到他了。”話語間帶著期待。
鄭曇上一世經歷過婚姻中的種種,對她的小女兒情態自然看得明白,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真好,這外面春意盎然,我們家翠柳也到了懷春的年紀了。”
翠柳被鄭曇說得羞紅了臉,捂著臉頰道:“公主別嘲弄奴婢了。”
鄭曇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唇,笑道:“怎麼就是嘲弄了,這樣吧,我去跟阿樾說一聲,在這寺內多住幾宿。”
聽聞鄭曇這般應允,翠柳驚喜地挽住了她的手:“謝謝公主!”
鄭曇搖搖頭沒說話,翠柳從十三歲時便開始侍奉她,兩人雖是主僕,實則形同姐妹。她並不是沒有考慮過翠柳的婚事,只是上一世直到她嫁進允王府裡,平日再細心留意,也未曾發覺翠柳有春心萌動的兆頭。只是如今重來一世,一切皆有變數,若那所謂的故人是個好兒郎,倒是可以讓阿樾幫忙謀個官職,將翠柳嫁過去,也算圓滿。
當她同鄭樾說起這事時,他有些詫異地問道:“皇姐想要在宮外多待幾日倒沒什麼,只是這寒玉寺簡陋,將就一晚倒罷了,只是怕皇姐住不習慣。”
鄭曇抿唇搖頭,微微翹起唇角:“沒事,這裡氛圍甚好,又傍著那雲湖,我最近對那佛事起了興頭,在這兒多待一晚上或許能參透一二。”
鄭樾低頭喝了口茶,點點頭:“皇姐喜歡,自然無妨的。”
兩人中間的桌上擺著一碟糕點,鄭曇猛然想起了前世的事,神色微斂,斟酌再三,壓低聲音開口道:“阿樾,你已是九五之尊,享有萬千百姓和朝廷眾官的愛戴,但是且不可疏忽,無論做何事,都不會保全所有人,必定會有傷及他人利益的時候,更何況還有他國虎視眈眈,對方若起了歹念,雖然在這皇宮中謀殺君主難於上青天,但也不可不防。”
見鄭曇突兀地提及此事,鄭樾臉上露出壓抑,也嚴肅起來,說道:“皇姐有察覺到什麼?”
“沒有,”鄭曇握緊了袖口,“只是看了史冊上被謀害的那些古人,心裡有些後怕。”
鄭樾寬慰她道:“皇姐不必擔心,沒有多少人敢吃這樣的雄心豹子膽,朕會留意。”
“嗯,那我先回屋了,回宮小心。”
“是,皇姐慢走。”
天色完全暗下來後,鄭曇微微揉了揉眼睛,看著抄完的佛經,默了片刻,起身打開了門。
傍晚的空氣清寒,鄭曇在紗裙外套了件軟毛織錦小褂,吩咐侍衛遠遠地跟著即可。
慢慢踱著步子,不一會兒便行至雲湖邊,此時的天即將完全暗沉下去,但還是能視物。那處在黃昏時分的湖水看上去清涼透徹,如冰清玉潔的佳人,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
事後鄭曇暗道自己是真的衝動了,她踩著鬆軟的草皮而過,下了小坡,便到了湖邊上。腳邊已經感受得到涼意,她蹲下身子,用手觸了觸水面,涼絲絲的,卻又帶著些許舒暢,正欲將整隻手都伸進去,誰知腳下再次一滑,順著那光滑的白石就要落入湖水中。
她的手腕被一股有力的勁道拉住,接著便被重新帶回了岸。站定後,鄭曇喘了喘氣,才見那幾個侍衛從遠處奔來,急急地跪下:“公主,屬下疏忽了。”
壓了驚,鄭曇揮揮手:“起來吧。”
本就是她讓他們跟遠一些,是不想壞了散步的閒趣,但現在一想,卻真是大意了。若是有人這時候鑽空子,她的下場可以比前世更糟。
鄭曇這才看向身邊的男子,他一身黑色素衣,面上被黑紗裹住,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只站在那裡也給人一種矜貴的氣質。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修文–17.5.2
第5章 故人來
鄭曇定了定心神,對著他道:“謝謝閣下出手。”
黑衣男子衝她點了點頭,沒有再做停留,閃身消失在了夜色裡。鄭曇注視著他的身影,心中依舊是滿滿的疑思。
她幾乎在一剎那間就認出了那雙眼睛,那雙深沉,她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為何唐隸會穿這樣的衣服出現在雲湖邊?而且帶著面紗不願讓人認出身份?
晃神之間,手上一抖,鄭曇才發現佛經抄錯了行。她嘆了一口氣,看了那桌子上面色慈祥的菩薩,心裡生出了點愧意,這樣的心境,還是暫時歇了吧。
在桌旁靜坐了半晌,鄭曇站起身,開窗透風,外面月色皎潔,凝視了一會兒,依舊未見翠柳的影子。
戌時已過,才聽到外面匆匆的腳步聲。
翠柳一進門,見到鄭曇沒睡,疾步走到床邊,有些怯怯地道:“公主,對不起,奴婢回來晚了,這就幫公主去打洗臉水。”
“慢著,”鄭曇抬起頭,抬眼對著她渾身上下掃了好幾遍,直看得翠柳很是不自在。
鄭曇伸手,撩了下她的襟口,立刻就見翠柳渾身緊繃,她輕輕笑了聲,解開那盤扣,果然看到了那白皙的脖頸上青紫的痕跡。
“你來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弄上的?”
翠柳面露驚嚇,立時跪下去,聲音發顫道:“奴婢知錯。”
鄭曇拂袖,終於冷下臉來:“你說要見兒時的發小,本宮讓你見,你若心有所屬,本宮會幫你找個好歸屬,但在這宮裡待了這麼多年,規矩都忘了?還是本宮對你太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