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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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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陌對趙飛雪點頭示意後,便也不再關注。這時候貓神廟的大門已經開啟,眾人蜂擁而入,將本來很大的門擠得水洩不通。蘇陌被人群擁擠著向前。

寺廟很大,由一坐大院,四座小院組成,裡面的林園花團錦簇,假山嶙峋,頗有幾分南方園林的意境。蘇陌入得院內後,便走向一旁,看著一群人將做好的食盒一一擺在一座黑色貓雕像的四周,再磕頭祈禱。剛剛在外面見到的趙飛雪也在駙馬的攙扶下,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在面前的蒲團上跪下,殷誠禱告。據說先皇和長公主路過鹿城的時候曾被一隻貓神所救,而這貓神似乎又和皇家的那位國師有幾分淵源,有人猜測其實國師就是貓神變的。

貓神廟的人實在是太多,蘇陌在隨意看了一圈後,便轉身離開,打算今日便啟程回揚州。在經過假山轉角的時候,突然一個黑衣少年,驚呼著從假山上掉下來。蘇陌心中莫名一慌,快步接下掉落的少年。蘇陌低頭,只見懷中少年驚訝的微張著紅潤的嘴唇,微微露出裡面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一雙貓眼驚訝的瞪著,濃密的睫毛上似乎還閃著一兩滴淚珠。眼前的少年似乎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呆,慌亂中跳下蘇陌的懷抱,也不道謝,便向前跑開,只在轉角消失之前回頭對蘇陌露出一個乾淨又明媚的笑臉,那睫毛上的淚珠在抖動中掉落至少年白皙如玉的眼角。蘇陌只覺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抽痛,忍不住想要留下剛剛的少年,為他擦去眼角的淚珠。卻又在伸出手時,看見自己手上的佛珠之時,生生停下了動作。自己這是怎麼了?剛剛那少年分明未見過,怎會有那麼熟悉的感覺。蘇陌捂著疼痛的胸口,緩緩蹲下。

假山後一隻金色的袖子擋住剛剛的少年,金龍沉聲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若是他三次都想不起你,你便要隨我離去。”

“我知道。”剛剛還一臉驚慌的少年,此時面若寒霜,淡淡道:“我們九命貓妖一族,言出必行,當初你予我有恩,我自是不會忘。”金龍看貓又這個樣子不忍又勸道:“宇宙三千世界,變化萬千,你又何苦守著這方世界不放呢?你有功德護體,現在和我一起離開去更高的世界修煉,將來有一日必可位列仙班。”

貓又知金龍好意,也感謝他這些年的陪伴。柔和下來面容,對金龍道:“你不知道曾被人當成一個世界的感覺是怎樣的美好。你相信我,若三次他還不記得我,我便把他這段記憶永遠抹去,從此兩不相干。”貓又見蘇陌的臉色慢慢好轉,已經沒事。便和金龍一起離開。蘇陌揚州是你最後的一次機會,你可會記得那隻被你撿到的貓。

蘇陌恢復過來,便立刻啟程去揚州,冥冥之中他感覺答案也許就在揚州。這個季節的水路順風,沿路風景很漂亮,時常可見遊人相邀遊玩。蘇陌一人立著船頭,雙眼眺望著遠方,背影蕭瑟。蘇陌雙眼下方烏青,顯然是最近沒有休息好。最近他總是在做一個夢,夢中那人朦朦朧朧看不清臉,自己卻能感受到夢中的自己對對方的珍視,可既然有這麼重要的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自己又怎會忘記呢?突然在鹿城遇見的那少年的臉闖入腦海,蘇陌搖搖頭又否定到,可笑自己夢中之人怎會是男子,可這念頭卻又總是揮散不去。

就在這樣的困惱下,蘇陌抵達了揚州。沒在意揚州的變化,蘇陌徑直往蘇府後山行去。那裡有母親和福伯的墓地。多年未回,墓地周圍又長滿了野草,齊腰高的野草將兩座相鄰的墓地遮掩。蘇陌挽起袖子,親手拔除墓地周圍的野草。野草的邊仞劃破面板時留下酥麻癢痛的感覺。這種感覺並不好受,蘇陌卻覺得萬分熟悉,似乎曾經也有過一個人一邊罵自己笨,一邊陪著自己拔草。視線漸漸模糊,一滴水珠低落在受傷的手背,刺痛的癢意驚醒沉浸的蘇陌。蘇陌抬起頭才發現自己早已淚痕滿面。“貓兒”兩個字無意識的囔囔出蘇陌的嘴角,心頭的空洞卻越加厲害。誰是貓兒,貓兒是誰?

蘇陌閉上眼,掩藏住眼中溢滿的悲傷。頹然跌落的身體倒在母親的墓碑前。未亡人自己的名字旁邊那兩個字刺痛了他的雙眼。“貓兒?”蘇陌伸出手輕輕的描繪這兩個字,手上沾染的鮮血,低落在地,浸潤了墓碑下的土地。

“蘇陌!”貓又的嘴被金龍捂住,不忍卻堅定的道:“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們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如果他還是不能記起你,你就要跟我離開,你上次和他見面已經破壞了約定,這次你只能等著。”貓又是他的朋友,他有著漫長的生命,而對方只是個凡人,即便轉世投胎也會忘卻前塵,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有一天受傷。

指尖的血打溼了土地,墓碑旁一角露出一個黑色的包裹。包裹年久,卻被法術包裹著,沒有破損。蘇陌緩緩開啟最上面的一層棉布,待看到下面的一件白色僧衣的時候竟覺得夢中的畫面在漸漸清洗,那種濃烈的感情在慢慢回籠,等蘇陌拿起衣服內包裹的那串佛珠的時候,貓兒的那張臉終於完全清晰。

“貓兒!”蘇陌站起身轉過頭,便見那熟悉的人正雙眼擒著淚珠定定的站在自己後面。

“蘇陌!”貓又飛奔著撲入那熟悉的懷抱,不停的喊著:“蘇陌,蘇陌,蘇陌••••••”

“貓兒!”蘇陌緊緊的擁著少年的貓兒,吻上那讓他想來無數遍的紅唇,霸道又迫切的確認眼前這個不是幻覺。貓又熱切的迎合著蘇陌強勢的吻,想起那會大戰給蘇陌度妖丹時被他咬破的舌頭,喵嗚一聲在伸出小虎牙在蘇陌的唇上輕輕咬了一口。酥痛的感覺喚回了蘇陌的意識。這時他才發現一個身著金色龍騰錦衣的俊俏男子,正一臉冰霜的看著自己。

貓又回過神便見蘇陌和金龍兩人之間的電光石火。他們兩個明明一個笑得淡然,一個笑得溫潤,卻似乎有無形的刀光劍影在飛舞。貓又搖了搖蘇陌的手,指著金龍道:“這就是大戰那天的那條呆金龍,當初我受傷就是他用龍血為我重鑄的肉身。還助我從新修煉。所以現在我才能這麼快化形。”

“那也是他讓你不要來找我的?”蘇陌完全沒有所動,只定定的看著這個眼中對自己滿是不屑的男人。不等貓又回話,金龍冷冷道:“是的,貓又乃上古九命貓妖一族,體內本就有修仙血脈,只等他長出第九條尾巴就自動位列仙班。更何況他有大戰後的功德加身,你一介凡人有何能耐竟叫他放棄仙途。”

蘇陌垂眸,笑了笑,嘴角溫潤道:“就憑我是凡人!若我說的不錯,九命貓妖一族要想成仙就必須要滿足一個凡人的願望吧。”蘇陌停頓了一下,不理會金龍眼中的希冀,眼角一轉,邪氣道:“而恰恰我是貓兒選中的凡人,不幸的是我的願望是貓兒能一直陪著我。”

“你!”金龍氣憤的看著眼前這個不識好歹是人,又看向一旁執迷不悟的貓又。扔下一句:“你終有一天會後悔的!”便搖身化為金龍,飛上九天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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