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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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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華燈初上,月色闌珊。

當今天子的十二支親衛軍將丞相府圍了個水洩不通。江府上下近百口人都被押到了院子裡,丞相夫婦和兩位公子今日恰好還未去白雲泉,此刻也被困在了正廳裡。

江家上下人心惶惶,不知皇帝這又是鬧得哪一齣。而齊朗則親率幾個親衛前往了天平山白雲泉。

江丞相強自鎮定,心中正暗自揣度究竟發生了何事,這時江家二子一臉驚慌的來到他跟前說道,“爹,大事不好了!皇上他…他去挖墳了!”

“挖墳?你如何知道的?”江丞相此刻是坐不住了,手中的茶盞險些拿不住。

“門口有幾個親衛軍與我相熟,我剛打聽到的,完了完了完了…”江起水說完便拿起一旁的茶,猛灌了幾口壓驚。

“夫君,這可如何是好,照著朗兒的性子,若是發現是空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江夫人面露憂色,這個外甥平日裡一派和氣,但若是惹了他,還不得鬧翻了天。

戌時,江府上下已經焦心等待了兩個時辰。只聽“砰”的一聲,齊朗一腳踢開了江家的大門。後面的一隊侍衛抬了一口棺材進來,齊朗一掌拍飛了棺材蓋,嚇得眾人紛紛後退。

緊接著一揮手,向門口靜候的親衛下令,“給我搜!”

瞋目切齒,令人髮指。跪在院子裡的人皆是渾身一顫。

親衛軍得令,魚貫而入,分頭行動,將丞相府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翻了個底兒朝天。目的只是找到一個人,那便是江起雲。

齊朗面無表情的坐在江家正廳的主位上,靜靜的等著。

隨著禁衛軍都尉一個個的過來稟報,齊朗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正廳裡的江家人皆是沉默不語,氣氛異常詭異。齊朗突然衝到江起山跟前,一把揪著他的領子,將他掀在了地上,“說,你們把他藏在哪了?”

江起山看了一眼江丞相,低下頭沒有說話。

齊朗看著內廳裡的幾個人,沉聲說道,“好,江家有氣節。那朕便與你們耗一耗。”

他緩緩走出正廳,站在臺階上,怒斥道:“禁軍聽令,府內所有男丁每人杖責一百,朕倒要瞧瞧,他們的主子是不是也看的下去。”

杖責一百,別說一百了,就是五十都要了人命了。院內一片求饒之聲,這些人又都是祖輩便在江家做事的,丞相夫婦向來仁善,此刻哪裡還能坐的下去,二人聞言都來到了廳前。

幾個下人已經被按住,開始行刑了。看到家主和夫人出來,旁邊的女眷們皆是哭泣求饒。

江夫人看到累及別人,心中不忍,於是便向齊朗求情,“陛下,你何苦為難下人。”

“院內血腥,姨母還是到裡面歇著吧,這些場面,還是讓丞相和二位公子看看吧。”齊朗說完,便上前扶著江夫人,將她送到了內廳。

他已經吩咐過,下手不能太重,儘量將行刑的時間拖長。

江丞相和兩個兒子,皆被逼迫在外面觀刑,齊朗在內廳陪江夫人喝茶。

聽著耳邊的求救和哭嚎,江丞相走進了內廳,對著皇帝行了一禮,“臣有話要說,請陛下移步書房。”

二人屏退眾人,來到了江家的書房,閉門關窗,江丞相緩緩跪在了皇帝面前,“陛下,縱萬死,臣今日都不會將雲兒交出去。”

“丞相,你這是為何?朕對起雲的情意,天地可鑑!你還要怎樣?”齊朗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大聲喊道。

“正因如此,臣才要這麼做。陛下難道就從沒想過,為何當初一封王歸京,雲兒便被賜婚宣王。”丞相緩緩抬頭,直視齊朗。

“先皇偏愛宣王。”齊朗臉色陰沉,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身在皇家,何謂榮寵?先皇有十三子,朝堂與後宮皆是風雲詭譎,陛下當初倍受冷落,不過是先皇的保全之策。先皇雖偏愛宣王,但他最中意的繼位人選是陛下。”

齊朗聞言,心中有些複雜,隱隱的有些不安,他心裡已有了猜測。

江丞相一絲苦笑,接著說道:“太后母家沈氏功勳卓著卻被打壓,不過是先皇替陛下除了外戚專權。雲兒被賜婚宣王,不過是先皇替陛下絕了君王情愛。雲兒先天體弱,當不得一國君後,享不了陛下的寵愛。”

齊朗聞言一怔,心中波瀾萬千,果然如此嗎?

江山與起雲,先皇分別許給了他最中意的兩個兒子。一切,都早已有了安排。

原來,那些年裡,他對江起雲的愛慕,人盡皆知,只唯獨江起雲自己不知。

齊朗表面平靜如一汪死水,心裡卻是排山倒海的巨浪滔天。

想到自己,多年愛而不得,苦苦相思無果,不過是別人的安排。想到起雲,又心中一痛。起雲不過是一張不染纖塵的白紙,卻生生被人劃上了濃墨重彩。

“憑什麼?他憑什麼?”齊朗猛地揮落了桌上的筆墨紙硯,濃黑的墨汁染上了衣角。他心中又恨又痛,他的起云何其無辜!

“陛下,你可知,你登上皇位,有多少人在背後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太后與沈家,臣與江家,多年隱忍綢繆,臣更是將自己最疼愛的幼子拱手推出!”江丞相一字一句,步步緊逼。他本就錯過一次了,他本就不該讓江起雲進宮,那枚先皇御賜金牌本就該早早的拿出來。

“夠了!你們…夠了!”齊朗怒氣填胸,肝膽欲碎,勃然一聲嘶吼,腳步紊亂的奔出了書房。

這根弦一崩即斷,他腦海裡一片空白,只是控制不住的渾身顫抖。明明才是秋天,卻如同寒冬臘月。

夜半子時,受刑的人已經昏迷過去了好幾批,有人血肉模糊的被拉下去,又有人被押上來。丞相府被圍的如鐵桶般嚴密,裡面傳出陣陣慘絕人寰的哀嚎。

齊朗坐在正廳前的臺階上,手執一柄出雲劍,劍尖插在地上。

霜漉漉,波煙玉。月光如水如華傾灑在他的身上。

如此良夜何?如斯寂寞。

子時將過,簿火重重疊疊,三千親衛軍自發的讓出一條道來。

一人身著白色披風,身影纖細,微風吹動髮絲凌亂,衣殃翩躚,踏著月華如水緩緩走來。

如瓊樹一枝。

齊朗看著眼前,雙瞳中似點亮了復燃的灰燼。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那一夜,齊朗抱著他的江起雲走出了丞相府的大門。往後的許多年裡,他都記得那晚月白風清,江起雲在他懷裡如孩子般的睡顏。

抬頭一片蒼茫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是我生生不死心。

難捨難分難休難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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