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SCI後,馬漢送上了跳樓的那人和許忠的詳細資料。跳樓那人叫吳錢良,是個上班族,原本負責市場營銷的,最近外企裁員,他被裁了,因為年紀也大了,人又老實,所以最近生活很艱難。他今天是闖進了他原本工作的那家外企,然後二話不說就衝到窗邊跳了下來。
“走到窗邊就直接往下跳了?”白玉堂問。
“對。”王朝點點頭,“我們問過那些員工了,說是直接跳的。”
“有沒有找到手機?”展昭突然問。
“有是有,不過摔得四分五裂了。”張龍拿著一個證物袋遞給了展昭,就見裡頭的手機摔得只剩下零部件了。
展昭接過來看了看,問,“手機是放在口袋裡的,還是摔在外面的?”
“在外面找到的。”趙虎笑嘻嘻地道,“我問了他的同事了,聽說是抓在手上的。”
“機靈。”白玉堂對他點點頭,轉回臉看展昭。
展昭對著手機看了良久,對蔣平道,“查查他的手機號碼,最後打出或者接到的電話是什麼時候,內容是什麼。”
“好的。”蔣平開始敲鍵盤,展昭和白玉堂找了個沙發坐下,剛坐穩,白馳就遞了兩杯特製極品奶昔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見白馳很久沒露出來的尾巴又開始甩啊甩的,就知道小東西肯定有事,便問,“怎麼了?”
白馳盯著展昭雙眼閃啊閃,問,“哥,你怎麼知道那是綁架的?”
展昭挑眉,“啊?”
“你怎麼透過許忠,然後跳樓,這一系列的事情,推理出那是綁架,然後那個孩子又會被害的?”
“我也好奇。”一旁的洛天也很感興趣地找了張凳子坐下來。
展昭看看眾人,道,“嗯……其實也並不複雜。”說著,抬胳膊撞了白玉堂一下,道,“上你偶像的那句名言。”
白玉堂眨眨眼,“哪一句啊?我偶像很多名言啊。”
“《小舞人》裡面的那句。”展昭道。
“哦……”白玉堂想了想,道,“要做出一連串的推論並不太困難,每一個推論就基於前面一個推論的結果,另外,每個推論的本身也很簡單。如果在這麼做了之後,將中間推論的過稱略去,只告訴人們一個開始和一個結論,就可以得到驚人的、虛誇的推理效果。”
“嗯,我知道這句。”白馳點點頭,“是福爾摩斯的一句話。”
眾人面面相覷,等待展昭詳解。
展昭笑了笑,道,“其實我剛剛的行為除了推理之外,還有一部分是套話,也就是說,我的結論除了推論之外,還有一部分是那許忠自己告訴我的。”
其他人都搬了把凳子坐下,聽展昭詳細說。
“最開始,我看見許忠的時候,見他不倫不類的,看起來是個落魄的上班族,滿頭汗,很緊張,但是手裡卻拿了一個很名貴而且很大的包,這就是反常的,對不對?”
眾人點頭,“對。”
“我們去問他的時候,他顯然很想快點抽身走……這不太符合一般路人的心態。”展昭笑了笑,“中國人講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一般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會很有興致跟眾人講,他今天真是太走運了,剛剛要是慢了一步,或者快了一步,他就死定了之類……而且他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很沒文化,肯定知道配合警方辦案這個道理。”
眾人都點頭,就聽展昭又道,“當然,我們不排除他急著上班,或者趕時間,但是他強調的東西卻把他自己否定了。”
白馳聽後想了想,道,“哦……對啊,如果他趕時間的話,正常人應該會反覆說我趕時間,讓我先走吧云云,但他卻是強調他該說的都說了,死人跟他沒關係之類的,顯得很怕跟警察交流的樣子。”
“正解。”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所以某隻老狐狸第一句就問他,‘你應該沒工作吧?’那許忠沒有回答,而是避開了這個話題,表示他怕跟警察交流的,是他正在乾和將要乾的事情。”
眾人都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挑挑眉。
“那綁架呢?”眾人又問。
展昭一笑,道,“接下來,我留意到了他的不同,就像落魄、常年戴的婚介摘了之類,推斷出他的處境,這些都能理解吧?”
“能。”眾人點點頭,這些只要善於觀察,基本都能推斷到。
“然後我就注意到了他的包。”展昭道,“一方面,包跟他很不搭調,所以我懷疑這個包不是他的,所以就套他話,說包裡的東西掉了,他低頭看了。”
眾人又點頭。
“這一問除了確定包裡放著不能給警察看的東西之外,也確定了這包不是他的。”展昭一笑,“如果包是自己的,那他就會對自己的包有一定的瞭解,用來裝重要東西的包,他一定是會經過反覆檢查,確信不會掉東西,而他顯得對包一點都不瞭解。”
“哦……”白馳點點頭,“對哦。”
“小白問他包裡是什麼的時候,你們還記不記得他是怎麼說的?”展昭問。
“嗯,這是我的*,你們沒權管。”白馳回憶。
“沒錯。”展昭笑了笑,道,“當人在做出一個拒絕的時候,一般如果直接說‘不’,就表示他很有心理準備,但如果要依託某個具體的條件,再說不,說明他自身底氣不足,並且有所懷疑。”
眾人看白玉堂。
白玉堂正在喝奶昔呢,見眾人看他,就道,“嗯,好比兩個人吵架,一個說‘我不會放過你的。’,另一個說,‘我爸爸是誰誰誰,我不會放過你的’,後者對自己的信心不足,更需要藉助外力來強調,而最能壓住警察的是什麼呢?”
“法律。”眾人一起點頭啊點頭,轉回臉繼續看展昭。
“到這裡,我們就能肯定這人包裡的東西是違法的,其實當時看外形,也有一些猜到是錢了,所以就示意馬漢和趙虎配合,將他包裡的東西弄出來,果然是錢。”展昭也抓起奶昔喝了一口,咂咂嘴。
“那綁架呢?”白馳問,“拿到很多錢的可能性有很多,為什麼猜是綁架,而不是搶劫、盜竊、或者敲詐勒索呢?”
展昭笑了起來,道,“這個,其實是避免最壞結果的套話。”
“避免最壞結果?”眾人歪頭,動作一致。
“咳咳……”白玉堂被奶昔嗆住。
展昭瞥了他一眼,繼續道,“其實我猜到他手裡拿的是錢,而且做了違法的事情之後,腦子裡最先想到的是……為什麼偏偏差點被砸中的是他,而不是其他人呢?”
眾人對視一眼,點點頭,“的確有些巧得過分了。”
“這個假設其實很簡單。”展昭接著道,“不是巧合就是非巧合。巧合的情況我們就不考慮了,現在考慮非巧合……有人要害他!”
眾人點頭,提起精神努力聽。
“他沒死,害他的人失敗了,是不是?”展昭問。
眾人接著點頭啊點頭。
“如果他是敲詐勒索,坑蒙拐騙,不管他幹了什麼壞事,很難再危害到別人的生命……唯獨綁架。”展昭認真道,“如果他的錢是綁架得來的贖金,那麼他的身上,可能有另一條人命揹負著。”
眾人對視了一眼,點頭。
“這就是我說的,最壞的結果。”展昭坐好,道,“我要避免最壞的結果,所以就故意在他面前叫人查有關綁架的事情,他當時震驚又害怕的眼神,表示我的猜測對了,話也算被套出來了。”
“哦……”眾人都明白了。
“再最後,是一個比較大膽的假設。”展昭道,“既然前面的推斷成立了,那麼逆推斷,這一切不是巧合,對不對?”
眾人的表情就只剩下點頭了。
“換句話說,有人想許忠死,你用重物敲一個人,一下不行,當然要再補一下。”展昭道,“兇手要用這麼巧妙的自殺行為來害死他,為的就是不讓人懷疑他的死是謀殺,那麼他既然被抓了,最好的整死他又不會被懷疑的方法是什麼呢?”
“被綁架的孩子意外死亡,然後他就是綁架加謀殺,死定了!”眾人都恍然大悟。白馳一臉的興奮,“所以,我們去救那孩子,也是一次避免最壞結果的試探,因為事情跟我們推斷的一樣,那麼逆推斷就是,的確是有人故意製造了這次的巧合謀殺案,為的,就是要整死這個許忠。”
“嗯!”展昭喝著奶昔滿意地點點頭,“聰明。”
“將中間的推論過程省略了,只說了開頭和結論就是神奇的推理。”白馳點點頭,“帥啊。”
辦公室裡正說話呢,就聽到門口傳來拍手聲,“真是精彩的推理。”
眾人抬頭,就見馬欣夾著一份檔案站在門口。
“欣欣?”馬漢抬頭叫她,“是驗屍結果出來了?”
“嗯。”馬欣點點頭,對展昭和白玉堂道,“吳錢良的屍體公孫還在檢驗之中,我拿來的是劉梅的,會不會打擾你們談案件?”邊說,邊看看白玉堂。
“不會不會。”白玉堂對她招招手,“等的就是這個,有線索麼?”
馬欣點點頭,走過來,將檔案給白玉堂,道,“劉梅是淹死的。”
眾人都有些失望,卻聽馬欣接著道,“不過,在劉梅的肺裡發現了大量的磺酸鹽和磷酸脂鹽。”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馬欣,“什麼東西?”
馬欣笑了笑,道,“是洗潔精的主要成分。”
“洗潔精?”白馳皺眉,“在池塘裡就算有洗潔精,也不可能有大量的……”
“所以,我跟公孫剃光了她的頭髮,然後就發現了些東西。”馬欣指了指白玉堂手中檔案上的照片。
就見在頭皮上,有幾個清晰的青色指印。
“她是被人按在水裡淹死後才被扔進池塘裡的。”展昭道,“洗潔精麼……”
“我去過那個池塘。”馬欣道,“附近有一個公共廁所,裡頭的水池清洗得很乾淨。”
白玉堂合上檔案,對馬欣點點頭,“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