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上吵吵鬧鬧的到了城西長街角處的潘宅,風少矜臉熟,敲門叫人的任務自然而然的被姬夏陌推了過去,風少矜無奈,卻也只得屈尊降貴的理了理錦衣長袍,任命的走到潘府門前扣響門板。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將緊閉的大門開啟一條縫,狐疑的打量著幾人,聲音沙啞。“你們是誰?”
見姬夏陌與風少矜似乎都沒有開口的打算,秦焱摸了摸鼻子湊了過去,人模狗樣的揚著下巴,鼻孔朝上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瞎得瑟。“這是當今五王爺,奉聖上之命前來調查潘府一案!”
“王爺!?”男人一驚,趕緊將門開啟,跪地叩拜。“草民參見王爺,不知王爺大駕,失禮之處還望王爺見諒。”
“無妨。”風少矜擺擺手。“潘長公子如今可在家中。”
“在!草民這便帶王爺前往。”男人起身,彎腰側身示意。
風少矜微微頷首,回頭望向姬夏陌,姬夏陌將目光從男人身上收回,掩去眼底的那一絲幽暗,笑眯眯的跟著風少矜進了潘府。
走在潘宅的大院中,姬夏陌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四周。雖然潘府已敗,如今這潘宅不如原府邸那般奢華,可與普通百姓相比卻也算得上是殷實。
姬夏陌望向領路的男人,快走幾步與其並列,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不知如何稱呼?”
“草民李志,乃潘府的管家。”
“不知管家可否向我詳細敘述一下那日的情況。”姬夏陌放緩了腳步,李志看了一眼身後的風少矜,猶豫了一下,腳下也慢了下來。
“那日本是大人的壽辰,大人在大廳內設了家宴,多喝了幾杯心情甚好,便賞給府內下人幾壇酒。下人們貪杯,一時忘了規矩,結果喝了個爛醉,沒想到後來……”說到這,李志搖頭嘆氣,用袖子拭著眼角。
“不知大火當日,管家身在何處?”
“因那兩日草民著了風寒,身體不適便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夜裡覺得口渴,叫了人卻無人應,便自己摸索的爬了起來,結果便看到窗外一片紅。草民驚恐萬分,連鞋子也沒顧得上穿便跑了出來,大聲喊叫,卻沒有一個人出現,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潘府被燒成灰燼。”
姬夏陌心中思索,手上卻拍了拍李志的肩膀。“節哀。”
談話間,幾人來到了會客廳,李志後退兩步恭敬的作了一揖“幾位大人請在此稍等,草民這便去通報公子。”
姬夏陌點頭回以一笑,待李志離開,姬夏陌便開始細細的打量會客廳。
一個身著粗布衣衫的婦人弓著身子走了進來,小心的為四人上了茶,便轉身要離去。
“等等!”姬夏陌開口喚住了婦人,婦人停下腳步不語,因埋著頭所以很難看清她的容貌
姬夏陌走到婦人身邊,摸著下巴思索片刻,突然彎腰蹲下,一雙眼睛所在了婦人的臉上。
被姬夏陌突然放大的臉給嚇到,婦人驚叫一聲連連後退摔在了地上,一雙眼睛驚懼萬分的看著姬夏陌,渾身抖如篩糠。
姬夏陌輕嘖一聲,摸了摸臉,回望一旁的風少矜。“我很醜嗎?”
“不醜。”風少矜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聽聞姬夏陌這般問,頓時失笑道。
“啞婆,你在這裡做什麼。”隨著一聲輕喝,一個俊逸的青年從外大步走來,想來此人應該就是潘府長子潘子龍。
見潘子龍進來,啞婆匆匆跪地,膽怯的縮著身子。
“還不快退下。”潘子龍喝道,啞婆連連磕頭,迅速的退出了會客廳。
“草民參見五王爺,不知王爺大駕,還望恕罪!”潘子龍拱手向風少矜行了一禮,舉手投足之間的灑脫爽利倒跟風少矜有幾分相似,也難怪風少矜對此人有好感。
“無事,是本王沒有事先通知。”風少矜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一旁的姬夏陌。“這位是丞相府姬長公子,奉皇上御命,前來調查潘府一案。”
“查案……”潘子龍一怔,似有不解。
“據屍檢調查,此案疑點頗多,絕非意外,恐是他人所害。”
“什麼!”潘子龍驚呼一聲,連連後退,一張俊逸的臉上滿是愕然。“這,這怎麼可能?”
“王爺!”潘子龍上前兩步,睜大眼睛急切的看著風少矜。“家父向來與人為善,從不曾與他人樹敵,到底是何人這般兇狠殘暴,害我父兄,屠我全府?”
“潘長公子莫急。”風少矜安慰。“天理昭昭,此案一定會水落石出,還潘府一個公道。”
“潘公子。”姬夏陌上前,示意潘子龍平復一下。“你可以向我說一下當天的情況嗎?”
“可以。”潘子龍點點頭,有些頹廢的坐在了椅子上。“那日我房中的紙墨用盡,便帶著我的書童離開了府邸去了軒雅閣,準備選一些紙墨,卻不曾想,待我回來之時,府內已經被大火所覆蓋。”
“我聽說當日是潘大人的壽辰,你身為長子為何不在場?一些紙墨交給下人即可,你一個長公子怎會為此深夜出府?”姬夏陌目光如炬的緊盯著潘子龍,頗有些咄咄逼人。
“姬公子有所不知。”潘子龍苦笑一聲。“我雖身為潘府長子,可是生母卻在我幼年時便故了,潘府內並非只有我一子,所以在府裡我的處境一直都很尷尬。父親壽宴我送上了壽禮,便尋了藉口離開了。”
“我平日裡閒來無事,素來喜歡舞文弄墨,對於紙墨十分講究,每次缺了都是我親自去挑選,而且,只用軒雅閣的。”
看著潘子龍暗淡的側臉,姬夏陌微微眯起眼睛,雙手背在身後在廳內踱著步子。
“不知潘公子的那個書童現在在什麼地方?”
“小雉因那天受到了驚嚇,這幾天一直夢魘,現在正在房裡休息,若是姬公子想要詢問什麼,我這便叫人將他喚來。”
“啊,不用了。”姬夏陌勾唇一笑,散去了臉上的嚴肅。“讓他好好休息吧,不過,潘公子以前身邊好像沒有什麼書童。”
“小雉是我上個月識得的,家中雙親已故,我見他可憐,帶他回了丞相府。他倒也乖巧,我也喜歡他,便將他留在了身邊。”
“這樣……”姬夏陌點頭,意味不明的沉吟片刻,轉而又道。“潘大人有一么女名為潘寒兒,潘寒兒身邊有一個貼身侍女是嗎?”
“那個丫頭叫小憐,多年前寒兒在後門撿到的,據說是因為家裡發生了瘟疫逃了出來,寒兒可憐她便將她收在了身邊。”
“那她現在何處?”
“前段時間這個小丫頭手腳不乾淨,竟然膽敢偷盜府內之物換取錢財,父親大怒,便打了一頓趕了出去。”
“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
“是!”潘子龍點點頭,見姬夏陌面上有異,微微一怔,訝然道。“難道,是她……”
“在案子未大白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姬夏陌笑的高深莫測,模稜兩可的話讓潘子龍臉上僵了僵。
接下來姬夏陌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雜七雜八,東扯西扯的跟著潘子龍嘮著家常,扯皮著日常生活起居,八卦著潘府內的小道訊息。潘子龍不知姬夏陌何意,只能仔細的回答著姬夏陌的問題。
這一說便是到了下午,茶水都不知道喝了幾壺,見風少矜與秦焱支著腦袋坐在一旁都有些昏昏欲睡,眼前的潘子龍雖然依舊正襟危坐,但難掩臉上的疲憊和煩躁,姬夏陌眼底微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行了!”姬夏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秦焱與風少矜被這一嚇也精神了不少,跟著站了起來。秦焱摸了摸嘴角,有些迷糊的看著姬夏陌。“說完了。”
“潘公子,今日打攪了!我等還有些事,就不在此叨擾。”姬夏陌拱手抱拳,笑道。
“不敢!”潘子龍拱手。“還望姬公子能早日偵破此案,還我潘府一個公道。”
“自然!職責所在。”姬夏陌嚴肅點頭,轉身欲走,突然身子一晃,朝著潘子龍倒去。“哎呦!”
潘子龍一驚,慣性的去扶,姬夏陌迅速的握住了潘子龍的手,眼底暗光一閃而逝。
一股壓力從身後壓來,靳無極冷著臉揪住了姬夏陌的後衣領,單手將他拎了起來。
姬夏陌回頭,賤兮兮的呲著一口小白牙。“腳麻了,腳麻了……”
“王爺,秦小焱,咱走吧。”姬夏陌小心翼翼的從靳無極手裡拽回衣服,怯怯的縮著脖子,他可沒忘記靳無極那單手斷大鎖的本事,他這小細脖子,兩根手指頭都能給捏斷。
三人被潘子龍送到潘宅外,在潘子龍的恭送下相繼上了馬車。
“小陌,又發現什麼嗎?”馬車上,風少矜開口詢問。
“毫無頭緒。”姬夏陌揉著眉角,將至今為止發現的疑點在腦中一一掠過,企圖找出些可以牽連在一起的。
“王爺,你派幾個人去軒雅閣詢問一下大火當晚潘子龍是否去過,幾時去的,買了什麼。”
“你懷疑潘子龍?”秦焱驚訝。
“我說了,在真相大白之前,誰都有可能是犯人。”
“好!”風少矜點頭。“本王稍後便派人去。”
“還有,多派些人在潘府四周的居住人家打探一番,事無大小,全部給我列在冊子上。還有那個失蹤的婢女,給我找到她。”
“姬夏陌,我覺得這個婢女有可能是兇手。”秦焱湊了過來。“她一定是嫉恨潘大人將她趕出府,所以才行兇殺人。”
姬夏陌瞥了秦焱一眼,深深的為秦焱的智商感到著急。
“不說整個潘府,你隨便在你將軍府找個小丫頭看能不能把潘子龍弄死。”
“……”秦焱
懶得再跟秦焱燒腦子,姬夏陌望向一旁的風少矜。“王爺,既然你跟潘子龍相識,可知道他是否會武功?”
“潘子龍學識過人,且為人謙虛灑落,不沽名釣譽,本王甚是欣賞,但是若說武功,應該是不懂的。”風少矜蹙眉思索。“本王記得他曾說過,不喜與莽夫相交,更不喜刀劍。”
“這樣啊……”
“怎麼了?”
“嘖!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姬夏陌咧嘴一笑,神秘的衝著風少矜眨了眨眼睛。
“什麼秘密?”秦焱好奇。
“怎麼哪都有你!”姬夏陌不耐的一巴掌拍在秦焱的臉上,將他推到一邊。“這都過了中午了,去吃飯吧!餓死了!”
“去第一樓如何?本王請客。”
“謝王爺~~~~”舉起雙手感恩戴德。
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不過這個潘子龍,怕是隱瞞了不少的秘密呢。
作者有話說:悄咪咪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