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綺星閣,百鉺繃著臉悶頭直走,姬夏陌一路小跑乖乖的跟在百鉺身後,被百鉺陰沉的氣勢壓著不敢搭話。
眼見兩人所住的小院即到,一直走在前面的百鉺突然停下了腳步,姬夏陌一時沒剎住直衝衝的撞了上去。百鉺迅速轉身,穩穩的扶住姬夏陌踉蹌的身子。
“怎麼停了?”姬夏陌揉著額頭,不爽的瞪著百鉺。
百鉺看了姬夏陌半響,一直冰冷的臉漸漸軟和了下來。“剛剛,嚇到你了。”
百鉺的凝視讓姬夏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自在掙開百鉺的雙手,嬉皮笑臉的打著哈哈。“小爺我見得大陣仗多了去了,這點小意思了。”
“如此便好。”百鉺嘴角微揚,眼中染上溫和的笑意。“這幾日你不要亂跑,務必緊跟在我身旁,知道嗎?”
“百大哥,你不會真是來砸場子的吧?”姬夏陌心中‘咯噔’一響,小心臟哇涼哇涼的。
百鉺搖頭,並未作答姬夏陌的問題。“陌陌放心,我即將你帶來,必會安然無恙的送你離開。”
這讓他怎麼放心,你要是真的在這裡大鬧一番,就算兩人完好無損的離開了無憂谷,可江湖之上,難保不會被整個江湖人追殺,江湖菜鳥傷不起啊~~~
姬夏陌望天,默默流淚。
“百大哥,司傅鏡是誰?”姬夏陌可沒忘記,剛剛在綺星閣內百鉺提及此人,那些人詭異的嘴臉。
百鉺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姬夏陌的頭髮。“離九門,雙頭蛇,江湖次首,司傅鏡。”
“什麼?”姬夏陌一頭霧水,百鉺卻也未多解釋,拍了拍姬夏陌的肩膀,轉身朝兩人居住的院內走去。“走吧,回去休息。”
心知百鉺不想多言,姬夏陌雖一肚子疑惑,卻也只能堵著問不出口。
兩人回到居住的院子,姬夏陌告別百鉺便進了房間。注視著姬夏陌關上房門,百鉺漆黑的眼中帶著不明的情緒波動。沉默許久,百鉺淡淡的收回視線,轉身回房。
夜色已深,姬夏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從他首次遇到百鉺,然後兩人二次巧遇,再到結伴而行來到著無憂谷,姬夏陌越想越怪,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被自己忽略掉了。
就在姬夏陌要死要活的瞎折騰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一絲淺淺的波動,姬夏陌一驚,驀然睜開眼睛,掃向窗外。
“他出去了。”樓寅的聲音從木偶中傳來。
姬夏陌坐起,雙眼緊盯著閉死的窗戶,沉默不語。銀光閃過,樓寅從木偶中現身,盤腿虛坐在半空中,淡漠的看著姬夏陌。“要我跟著嗎?”
“不用,沒有必要。”姬夏陌收回視線,再次躺下,可沒一會又迅速彈了起來,表情古怪的看著樓寅。“你竟然也會向我請示?”
“……”
“樓寅,你是不是對百鉺關心過頭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屑插手這些凡塵俗世,一副除我之外爾等皆俗人嗎?”
樓寅沉默片刻,轉身重回木偶。“你看錯了。”
樓寅的明顯躲避加深了姬夏陌的疑惑,心中對百鉺也更加的猜疑。
反正也是睡不著了,姬夏陌索性直接起身穿上衣服,準備出去走走,也順便勘查一下這滿谷的冤魂厲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知道百鉺已不在房內,姬夏陌也沒去管會不會吵到人,無所顧忌大搖大擺的出了院子。
一路走過,姬夏陌淡定的從一個個遊蕩的冤魂靈怪中穿過,偶爾遇到一兩個想要上前揩油的,姬夏陌直接一巴掌甩飛。
來到寂靜無人的花園,姬夏陌進入亭內歇息,望著籠罩在谷內上空陰沉壓抑的黑霧,姬夏陌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深坑之中,被層層迷霧禁錮住,掙脫不開,逃離不去。
“夜色已深,姬Xiong-Di孤身在此,難道是想夜會什麼小情人?”嬉笑調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姬夏陌翻了一個白眼,循著聲音瞟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房藺君搖著扇子,騷包十足的走了過來。
“今夜風和日麗,烏雲壓頂,晴轉多雲,平均溫度十五度,小弟無眠,特來此感慨一下生命的真諦。”姬夏陌嘻嘻一笑,回身託著下巴閃著無辜的眼睛看著房藺君。“房公子為何在此,難道是與小弟一樣,感悟生命,感悟人生?”
“……”房藺君嘴角微抽,望著姬夏陌嬉笑的臉,有種想要一巴掌抽過去的衝動。
“在下可沒姬Xiong-Di這般雅興。”房藺君微微一笑,特別咬緊雅興二字。“在下不過貪杯,想來這園內醒酒,遠遠看見月下靜坐一美人愁思,於是便尋芳而來。”
姬夏陌瞄了一眼‘烏雲’壓頂的天空,心中撇嘴,暗罵一聲這人‘臭不要臉’。
“房公子可知,私會可是要浸豬籠的。”
“……”房藺君
見房藺君在身邊坐下笑眯眯的盯著自己不再開口找刺,姬夏陌也懶得與這隻詭面狐狸針鋒相對,正想起身離開,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麼,頓時停下了起身的動作。
“房公子~~~”姬夏陌轉身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軟綿綿的聲音拉出了長長的嬌糯尾音,一雙大眼睛不要錢似的‘霹靂巴拉’衝著房藺君放著電。
房藺君被姬夏陌180°的變臉刺激的臉色一變,不著痕跡的往後挪了挪,與姬夏陌隔開安全的距離,眼中帶上防備。“你想幹什麼?本公子可賣笑不的。”
“房公子~房哥哥~聖手大人~~~人家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房藺君嘴角抽搐,一股涼意湧上心頭,起身便跑“在下想起還有點事,先行告辭。”
“哪裡跑!”姬夏陌上前一把拽住欲逃的房藺君,將人按在了石凳上,笑的一臉陰險狡詐。
“你想幹嘛!”房藺君雙手捂著胸口,小可憐似的看著姬夏陌。“人家可是正經人,是絕對不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行了!裝什麼裝!小樣我還能被你坑了?小爺我是能拿奧斯卡的。”被房藺君身嬌體弱易推倒的小眼神看的有點頭皮發麻的姬夏陌,嫌棄的甩開房藺君,在房藺君對面的石凳上坐下,將房藺君逃跑的路堵得死死的。
見被拆穿,房藺君也不惱,簡單的理了一下微皺的領口,恢復了氣定神閒的笑容。“這麼快點破多不好,如果姬Xiong-Di想繼續下去,在下是不會介意與姬Xiong-Di一夜*的。”
姬夏陌上下瞄著房藺君,不屑的哼著鼻子“長的勉強算清秀,,身材也沒個幾兩肉,一看就是屬於外強不中幹形。”
任哪個男人都無法忍受被人說不行,房藺君表情微變,緊盯著姬夏陌的眼睛有些微冷。“行不行,不如姬Xiong-Di試一下。”
見人惱了,姬夏陌趕緊張開手。“別!小弟無福消受房公子的雄性威猛,房公子還是花叢,禍害蒼生去吧。”
“我想問一下,不知房公子可知離九門。”不想再執著行不行的話題上,姬夏陌直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房藺君搖著摺扇,懶洋洋的靠在石桌上,眯著眼睛意味不明的盯著姬夏陌。“看來姬Xiong-Di並非司傅鏡的傳人?但是,離九門之名,但凡是江湖人應該都會有些耳聞。”
“小弟初入江湖,與百大哥相識不久,百大哥與小弟投緣,便結伴而行,Xiong-Di相稱。”
“難怪。”房藺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姬夏陌卻看懂了房藺君眼中明明白白寫著‘菜鳥’二字。“江湖四分,無憂谷,逍遙山莊,離九門,房樂閣,這四處以離九門為首。”
“離九門,雙頭蛇,江湖次首,司傅鏡,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離九門以毒居位江湖,司傅鏡在江湖高手排行榜上次於首席,位居第二。司傅鏡養有一靈蛇,雙頭金尾,毒性天下第一,可奇就奇在,這雙頭靈蛇的血又可解天下百毒,離九門雙頭蛇,在江湖武器排行榜中,居於第二。”
姬夏陌樂了“合著這司傅鏡就是一千年老二?什麼都次於鬼俠一格,哈哈,還真是夠憋屈的。”
姬夏陌笑的樂不可支,鳳凌琛盯著姬夏陌面色詭異,被房藺君看的渾身汗毛直立,姬夏陌乾巴巴的閉了嘴。“好吧,我不笑。”
“也就你個毛頭小子敢把鬼俠掛在嘴邊,若是叫那些老東西聽到,怕你這條小命也留不得了。”鳳凌琛輕嗤。
“英雄雖已逝,卻永遠活在我的心中。”姬夏陌握拳抵在胸口,作出了一個冒著炮火前進的二缺姿勢。
“英雄?你稱那個當年屠殺各門各派,血洗江湖鬼俠為英雄?”
“一個人不應該無緣無故的就去殺人吧?又不是什麼變態殺人狂,就算是也應該有個理由,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房藺君盯著姬夏陌看了半響,突然笑了。“既然不為人知,那想必一定骯髒的被人刻意去遺忘。”
望著房藺君臉上的嘲笑,姬夏陌沒有再去深入詢問,轉而移開了話題。“對了,那把江湖至寶破染劍是怎麼一回事?”
“這件事我也僅是聽說,畢竟二十多年了,除了那些老東西,真正經歷過的也沒幾個人活著了。”房藺君似乎心情不錯,對於姬夏陌的問題也都細細的做出了回答。
“二十年前破染劍被鬼俠所盜,後來鬼俠葬身藏劍谷,這把劍重新物歸原主,但因殺戮過重,只得被封。”
鬼俠!!姬夏陌眼中一暗,似乎有什麼東西朦朦朧朧的從腦中一閃而過。
“房公子,鬼俠到底是怎麼死的。”
房藺君摩擦著扇骨,半眯的眸子透著隱隱的涼意“無憂谷號令江湖眾人,設計將鬼俠逼入藏劍谷,然後群起而攻之。”
“破染劍一封便是二十年,難道這其中就沒人再見過他嗎?”
“小傢伙,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姬夏陌抹著鼻子,試探的看著房藺君。“其實,破染劍並沒有被找回。”
“比如?”
“比如,無憂谷的這把破染,是假的。”
房藺君握著扇子的手瞬間收緊,目光灼灼的緊盯著姬夏陌。
“呵呵……”姬夏陌乾笑。“那個我說著玩呢,別當真。”
房藺君凝視姬夏陌片刻,一抹笑容重新揚上嘴角。“小傢伙,有些玩笑,可是開不得的。”
“恩恩!懂的,懂的。”乖乖點頭。
“好了,夜色深了,我也該回了。”房藺君起身道別。“小傢伙,若哪夜寂寞了,別忘來找我呦。”
房藺君說罷,衝著姬夏陌曖昧的眨了眨眼睛。姬夏陌翻了個白眼,心裡將房藺君這張臉撕了個稀巴爛。
“哎!房公子!”見房藺君漸漸走遠,姬夏陌開口將人叫住。“鬼俠當年,可有後代?”
房藺君的腳下微頓,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背對著姬夏陌揚了揚手。“江湖傳言,鬼俠一生並未娶妻。”
房藺君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姬夏陌眉頭微鎖,眼中一片幽深。
既然是傳言,又怎會做得了數。沒娶妻,並不代表沒有後代,不是嗎?
天色確實已晚,姬夏陌看了一下天色,起身彈平衣衫,便要趕回所住的院子。突然一白影從不遠處假山後閃過,嚇得姬夏陌一個激靈便要畫符抓鬼,可待細看卻發現,確是一個姑娘捂著臉哭著跑過,姬夏陌愣了半響,知道再別人的地盤還是安穩些,不要自找麻煩的好,可是心中的好奇,卻讓姬夏陌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