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言晨撐著傘站在雨裡，愣了好久。然後苦笑起來。

這算是他的報應嗎？還是給他的懲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下來，最後換來的卻是祈言徹底的無視。他知道，祈言不是沒有看見他，從他身邊經過時，祈言的眼神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那麼陌生，那麼冰冷，彷彿他只是個路人，從來不認識。不，也許比路人更狠，那眼神裡，他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是厭惡吧。

祈言，你終於也開始討厭我了嗎？

言晨站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祈言離去的方向，早已沒有了身影。

韓霖看言晨似乎很受打擊的樣子，於是把車開了過去，停在他面前。

“言少爺！祈總他，可能是因為有急事才沒有看見你。”

“急事？”言晨有些好笑地反問，就算有急事，他也不會裝作沒看見他吧，甚至還給了他那麼一個冰冷的眼神。

“是這樣的，念助理他……”韓霖欲言又止，因為他不知道，該不該把念祐的事情告訴給言晨。

“念祐？你所謂的急事，和他有關係？”

“呃……”韓霖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又怎麼了？”

“沒，沒什麼，只是念助理生病了，祈總才……”韓霖思索片刻，還是決定不把真相說出來。

“生病？呵呵，生病……只是生病，他就那麼著急趕回去……原來在他心裡，我還不如一個助理。”言晨一邊笑得諷刺，一邊自言自語地轉身走了回去。韓霖看著他，有些擔心，可終究是沒有追上去，發動車子，迅速離去。

言晨彷彿丟了魂一般，回到家裡，開啟門的那一瞬間，看到客廳一片狼藉，一地都是他打碎的玻璃碎片。他忽然笑了起來，不是發了瘋一般地笑，而是淡淡的笑，嘴角一直保持著上揚，眼睛裡卻無半點笑意。他踩掉鞋子，赤腳走進客廳，一步一步，都踩在碎片上，鮮紅的血流出來，印在地板上，言晨卻彷彿一點不覺得痛。

他走到沙發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相框，上面是他和祈言，那時還是少年模樣。

“祈言，你還記得嗎？你說過，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會拋下我，你說不會讓任何人代替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你要說到做到，不能失約。你想放棄我了嗎？我不會讓那天發生的，誰都可以拋棄我，唯獨你不可以。從你在孤兒院牽起我的手那一刻起，這輩子，你都不要想扔掉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取代我，誰都不可以。”言晨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人，動作本是溫柔的，眼神和語氣卻是處處透著寒意和殺氣，那樣的言晨就彷彿是另外一個人。

言晨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傷口血液都凝固了，他才站起來，看著一屋子地碎片，慢慢蹲下去，一點點整理打掃起來。

廢了點功夫把屋子打掃乾淨後，言晨才拿了衣服去浴室，將浴缸放滿水，把自己整個人都泡在裡面。凝固的血液又融化開，沾著沐浴露的傷口，痛得有些鑽心，言晨咬著牙把腳擱在浴缸邊緣上，然後自己用紗布包起來。

洗完澡出來，關了客廳的燈，他便進了臥室。走到床邊坐下，這才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來看。有未接電話，也有未接簡訊。

簡訊是米菲發來的，詢問他身體狀況，他看了，沒有回覆。言晨看著未接來電裡，沒有一個是祈言打來的，心裡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不過，他似乎已經料想到會是如此，所以連失落的表情都省下了。

從床頭櫃裡翻出一張名片，看著那個已經撥透過數次的電話號碼，言晨脫了鞋子靠在床頭，然後把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了起來，不等對方先開口，言晨直接了當地說：“幫我調查一個人，資訊越全越好。”

“行，不過，這次你又要調查誰？”話筒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語氣似乎與言晨挺熟。只是，言晨的態度，卻並不是這樣。

“名字和照片我一會兒會發給你。”言晨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說完這句就要掛了電話，卻聽對方忽然來了一句：“你父母的事兒，還查嗎？也許……我是說也許，也許他們……已經不在了呢？”

言晨愣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冷淡。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再查下去了。反正，他們在我心目中，早就已經死了。”言晨淡淡地，就果斷地掛了電話。

心情沒來由地變得更糟，言晨搖了搖頭，從手機裡翻出一個號碼，又撥了過去。

等他把照片和基本資訊都發給之前那個人後，言晨才熄燈躺下。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放的一直是祈言開車從他身邊經過無視他的畫面，再想到那每日每夜纏著他的惡夢，他不自覺拽緊了床單。

言晨，你已經失去太多太多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了。祈言，是你最後也是唯一還能擁有的東西了，你不能，讓任何人把他搶走！

言晨緊閉著雙眼，在一遍遍自我暗示中，慢慢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