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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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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得嚴嚴實實。

那小院中站著兩個人,周遭點了幾盞燈,燭火罩在燈籠當中,襯托出幾分暖洋洋的舒適。秦無端悄無聲息又聚精會神地偷聽。

其中一人聲音蒼老,該是年邁,卻並非高若谷,道:“老弟,今日陽明洞天的弟子找上了高先生,是不是他們已經發現了不妥?”

另一人卻要年輕得多了:“宋先生不必擔心,就怕他們發現不了。此事莊主處理得極為細緻,為的就是一網打盡。如若他們已經發現《人間世》當中少不得有其他功夫,我們只需引導他們去拿,再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聽得這個聲音,秦無端剎那間如墮冰窟,短暫地忘記了呼吸。

那宋先生笑了兩聲,又擔憂道:“這樣可不是武林正義啊。”

年輕人:“這些虛的江湖大道在那本奇書面前算得了什麼?天下武學融會貫通,又可享遍榮華……宋先生,你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最後得了手,朝廷少不得給你好處……屆時如何處置齊家的毛頭小子,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麼?”

二人又說了幾句閒話,那宋先生便心滿意足地告辭了。他腳步聲愈發遙遠,藏在草叢後的秦無端咬住自己舌尖,逼迫自己找回理智。

他半晌沒有聽到另一個人離開的聲音,大著膽子透過草葉間隙去看——只見那人一個修長的背影,正玩弄桌上的油燈,略微側過臉,手指徑直探入那燈芯,接著一使力,掐滅了。他這才朝反方向走開。

秦無端聽到了心跳聲,他口中發澀,一時竟直不起身。

待到四周再無動靜,秦無端方才從藏身之地站起,接著運起輕功,半分不敢怠慢地朝程九歌的房間而去——“度水浮萍”,風過無痕般又快又輕,秦無端本不擅此道,心中有要緊事,連帶平時倦怠了的功夫都精進不少。

他絕對不可能聽錯,也絕不會認錯。

那兩個人其一是齊家的客卿宋如晦,而另一個……分明就是已經慘死的薛沉!

洛陽尚是雪後天寒地凍,而往南不遠的蜀中在又一場雨後逐漸地回暖。雨下了整三天,唐青崖四肢關節痠痛,睡都睡不著,彷彿提前進入耄耋之年。

他受了三天的折磨,唐紅竹又拿來了一顆藥。與之前的如出一轍,唐青崖疑惑道:“不是說毒解了嗎?”

紅竹眼中隱約有血絲,細聲細氣道:“我說了,之前那一枚丹藥只是暫且壓抑毒素擴散,像是……暫時穩定在一個休眠狀態,但是它並沒有死,所以還要繼續吃藥,試試看能否化乾淨——小師兄,我學藝不精,苦了你了。”

唐青崖喝完茶,抬眼衝她一笑:“你本也不是精於此道麼,不打緊。”

這話不知哪個字觸動了少女纖細的神經,她本站在唐青崖身邊,聞言腿一軟,徑直坐下。然後還不容唐青崖問什麼話,她竟大哭起來。

好似擠壓了多日的悔恨與無窮盡的自責混在一起,紅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肩膀止不住的顫抖。唐青崖心下不忍,攏過她,輕輕撫摸頭髮,口中安慰道:“不是你的錯,真的……哎,怎麼還是小時候的哭法。”

紅竹唸叨許久“我對不住你”,支離破碎地一通發洩,而後一邊抹眼淚一邊走了。唐青崖目送她離開,心裡頗不是滋味。

小院的竹子經過九寒天的白雪積壓,死裡求生般活了過來。

唐青崖走到籬笆旁的石凳上坐下,對面江水依舊東流,遠一些的地方,渡口燈火闌珊,而山脈漆黑,映出點點深沉如墨的綠色,在這黃昏顯得分外張牙舞爪。

今日蘇錦不知去了何處,半天都沒回來,眼看夜幕低垂,唐青崖止不住有些擔心了。

他心無旁騖地等到太陽完全落山,這才從小路上看到一個身影。

蘇錦見了他,腳步即刻快了。他幾乎足不點地掠回了竹苑,拿手在唐青崖額上試了溫度,這才說起正事。

“今天我居然收到了師叔的回信。”蘇錦自懷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紙,“你看——哦,前面都在罵我,直接跳到後邊兒……”

程九歌見多識廣,他聽聞了唐青崖的近況,很是含蓄地說明,七夜奈何這個毒他暫時也沒有辦法。蘇錦寄信時附上了紅竹的藥方,程九歌看了,給出毫不留情的“治標不治本”的評價,至於如何“治本”,他含糊其辭地帶過了。

“不過師叔說,他雖然沒有辦法,可這世上奇人輩出,有個前輩一定能解——”蘇錦似是十分激動,語速都快了不少,“說來我與他也很有淵源……”

唐青崖不禁笑了,道:“是那日我爹說的,你那位許久不聞於世的師兄麼?”

蘇錦點點頭,握著他胳膊的手順著骨骼一路延伸直到牽住他的手。這人平時總顯得萬分淡然,可真到憂心的人和事上,卻是把喜怒哀樂都寫在了臉上,他唇角上翹,略微低頭,在唐青崖唇上輕輕地一碰。

那日唐從恕找上門來,本是為了探望唐青崖,卻歪打正著地看見了凌霄劍。與老友門生得以相見,心中自然感慨萬千,多說了幾句陳年舊事。

他盡顧著懷緬過去,蘇錦卻聽者有意地默默記下許多東西。

唐從恕與謝凌最多算兩廂情願的君子之交,兩人早年交過手,而後謝凌託他辦過一件事,便是尋找那失蹤了的弟子下落——那封信恰巧為當初唐青崖送去陽明的手書。

“所以,”蘇錦斬釘截鐵道,“他定有法子救你。”

唐青崖嗤笑一聲,道:“你不是說他早就離開了,走之前與你師父決裂麼,看到你難道不會心裡添堵,直接打出自己地盤?”

這卻是蘇錦不曾想過的了,他被問得一懵,愣怔半晌沒有說話。

唐青崖推搡他的肩膀:“算了算了,去一趟南嶺也無妨——總歸不會有更壞的情況,紅竹那丫頭向來是沒個輕重的。倘若真能夠起死回生,那我就賺大發了。誒,阿錦,你倒是說話呀。”

他低垂眼睫,方才發了一會兒呆,聽得唐青崖的聲音,目之所見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傍晚,心下突然有些不捨。

死死生生,原本再尋常不過的話,對方一說出來,似乎能輕而易舉地攫取他的所有不安。

而他到底沒把這不安說出來:“那過幾日就走。”

“其實,”唐青崖躊躇了片刻,試探道,“我自己也可以去。你還有更重要的事,那殘卷當中還大有乾坤,你……”

蘇錦從身後抱住他,用力箍緊了,腦袋埋在唐青崖脖頸間,搖了搖頭,半晌沒說話。

就當唐青崖以為蘇錦鬧脾氣要出言安慰幾句時,他突然悶悶地開了口,聲音說不出的淒涼,好似帶著點絕望:

“我活著,是想要與你偕老的……你一定要長命百歲,不然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蠢事。”

唐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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